————
江家老宅。
窗几明净,阳光透过玻璃洒照进屋内。
轮椅转动的声音伴随着电话铃声响起。
江老爷子独自一人操控着轮椅来到玻璃窗前,他遥遥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
电话被接通了。
那边的人似乎在忙着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文件翻动和衣物摩擦声,不断传来。
江老爷子静静听了几秒,才开口道:“真的想好了?”要和闻家彻底站在对立面?
江老爷子也说不清问这话时,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对孙子能否做到的期待、对事情发展的恍惚、对云殊久重量的再次加深,以及年轻时叱咤商场的热血和冲动……
“嗯。”那边只淡淡回了一个字。
然后就是办公室门被敲响的声音,郑钧的话紧跟着传过来:
“boss,闻家那边的方案……”也许是看见江逾白在打电话,还没说完,郑钧的话就止住了。
“好!”江老爷子笑笑,一声“好”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远处耸入云间的高楼,眼底闪过怀念的神色,然后久久坐在那没有动。
……
雨水先是一滴滴落下,悄无声息,安静缓慢。
然后在某一刻被人们察觉,在人们匆忙躲避间,越下越大。
雾色天空下,暗潮涌动,风卷起躲雨之人的衣摆,雷电照亮黑暗的路面,雨很快变大,足以伤到人。
有人暂避锋芒,有人雷电两端,有人岌岌可危,有人精心算计。
这场暴雨其实很久之前便有了趋势,但是当它真正来临之时,声势的庞大还是令人未曾想象。
企业家的对峙,往往不会倾尽全力,彼此心知肚明的留手,但是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
无论是风波及到的范围,还是雨砸落的力度,都昭示着这会是一次你死我亡的对决。
其次这场对决是不平等的,因为一方有更多的资助,但是皆因另一方的未知性和对风雨的预判,让对峙缓慢下来。
试探,布局,思考,野心。
捕猎手往往都有很好的耐心,等待致命的一击。
不明所以的人啧啧称奇,远远观望的人猜测结果,而风雨中心的人,却更加清晰明了的知道结局。
一只蝴蝶可以带来一阵龙卷风,于是理所当然的,世界的走向与郑钧所熟悉的未来,完全不同了。
这场暴雨激烈持续了半年多。
闻家的强大绝对超过大多人的想象,实际上,这就和农妇以为皇后用金子做的农具工作一样,不达到一定的阶层,就不知道上层的东西有多么庞大可怕。
所以这样的闻家并不好对付,企业间的交锋远远不是一两句话那么简单。
不过,作为雷电一端的人,云殊久其实早就知道结局只有一个。
——江逾白不可能失败。
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注定了他的人生中,基本不可能有“失败”两个字。
云殊久猜测江逾白留闻鞍这么久,不过是戏弄和另一种目的罢了——从人身安全方面说的话。
毕竟,怎么看,有古代武功的江逾白,在这个世界,就是个bug吧?
风雨即将停歇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结局,也见证了一大顶尖世家的落败。
一桩桩罪行被摆到明面上来,于是谬论也跟着有了偏向。
在媒体们抓住时间报道的时候,云殊久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注视了两秒,心中有了猜想。
于是她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拆开了一个小蛋糕,任手机响铃了近乎一分钟,才接起电话。
“喂?”她尾音上扬,懒懒的。
“……”那边似乎因她迟迟不接电话的行为生气了,半晌没出声。
“有事说事,没事滚。”云殊久毫不客气道。
“哼。”模糊的男音低笑:“不装小白花了?”
“闻鞍。”云殊久叫出他的名字,表情冷漠,语气却变得亲昵:“你在哪呢?”
自从闻家出于崩溃边缘起,闻鞍的位置就成了谜。这个家伙似乎早就知道斗不过江逾白,基本只躲在幕后,人前的活动从不出席。
“你想知道?”那人问。
“即便像只落败狗一样,你也好像并不难过呢。”云殊久垂下睫毛,看着水杯里面清澈的水。
闻鞍并没有被激怒,但是语气里面的笑意也消失了,他冷冷道:“还没到最后,谁说的准呢?云殊久,你现在投靠我这边,仍然来得及。”
云殊久声音轻飘飘的:“你确定?”
“是想通过这个电话定位我的位置吗?”闻鞍似乎误会了:“劝你别费功夫了,我不至于连这点防备都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