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说,燕王最疼燕王妃,谁若敢动燕王世子,燕王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发兵攻城。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反倒成了他的眼中钉,死得更快。”
黎炜的声音越来越低:“况且,燕王手下有十万精兵,京中这点兵马根本不是对手。真要是兵火燎原,百姓遭难不说,我们这些参与其中的,才是真的完了。”
林震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他在兵马司任职多年,自然清楚燕王边军的实力。
那是常年在边疆跟外族作战的精锐,战斗力远非京师里养尊处优的禁军可比。
“而且,”黎炜继续道,“晏凤楼还说,燕王此人最是护短。当年有个边将得罪了燕王世子,燕王直接把那人全家发配到了苦寒之地。要是他儿子真出了什么事,燕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燕王正值壮年,若是没了儿子,他还可以再纳再生。”
“那这样看来,”林震沉吟着,脸色愈发凝重,“这法子的确是行不通的,没有了别的选择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烛火轻微的爆裂声,偶尔有蜡滴落在铜盘上,发出轻微的细响。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有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林震在椅子里坐得笔直,双手紧握着茶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良久,才重新开口。
“妹夫,你今日叫我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黎炜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林震:“兄长明察秋毫。”
“你是想让我做抉择,对不对?”林震直言不讳,“你是想问我,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里,我会站在哪一边?”
作为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林震手握京师西城和北城的防务。
这两处既是通往宫城的要道,也是连接城外粮道的关键。
无论哪一方想控制京师,都绕不开林震。
黎炜点了点头:“兄长掌管西城兵马司,手握重兵,而且西城门又是通往宫城的必经之路。无论哪方想成事,都少不了兄长的支持。”
他顿了顿,苦涩一笑:“而且,晏凤楼选择我们理阳公府,恐怕早就查清楚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他知道,只要把我们拖下水,兄长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林震苦笑着摇头:“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必须做选择了,是吗?”
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让他极为不快,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晏凤楼的算计确实精准。
这种时候,中立往往是最危险的立场。
“我也是迫不得已。”黎炜叹息道,“如今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我们置身事外了。田佟那边虎视眈眈,誉王更是蠢蠢欲动,燕王那边也是步步紧逼,我们若是不选,就是两边都得罪,最后只会死得更惨。”
林震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的夜色。
明月高悬,银辉冷凝。
“那你呢?”林震没有回头,语气平静,“你是不是已经决定站燕王那边了?”
黎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还能有什么选择?晏凤楼在我府中,那封密信已经送出,我们理阳公府的命运,早就和燕王绑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苦涩:“就算我现在想反悔,晏凤楼也不会让我如愿。我一旦拒绝,恐怕整个府中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般说着,他抬眸盯着林震,“兄长,我知道这样做是在连累你,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厚着脸皮请你来了。在这场争斗中,你觉得哪个王爷更有把握胜出?”
这个问题也把林震给问住了。
作为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他对各方实力有着清晰的认知,也更懂这场争斗的复杂性。
“单从军事实力来看,”他缓缓说道,“燕王的胜算最大。十万边军不是摆设,而且燕王在边疆多年,威望极高,将士们对他忠心耿耿。”
“那些兵将跟着他出生入死,早就把他当成神明一般的存在,说是他的私军也不出奇,不然皇上也不会对他这般畏惧忌惮,不叫他入京半步。”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且燕王治军严明,军纪严整,这在边疆是出了名的。他的军队不仅战斗力强,组织性也极好,这种军队一旦开动,很难阻挡。”
理阳公夫人闻言,看向丈夫,眉头微微蹙起。
“但是,”林震话锋一转,“安王在京中经营多年,朝中有不少支持者,而且他现在就在安京城内,占了地利。如果他能在燕王赶到之前完成政变,控制皇宫和朝廷,燕王纵然有十万大军,也师出无名。”
“毕竟,名正言顺在这种时候很重要。”他看向黎炜:“如果安王能以皇帝的名义下诏,说燕王谋反,那燕王的处境就会很被动。朝中的文官大多希望维持稳定,他们不会轻易支持一个‘叛王’。”
“至于誉王,”林震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否定,“他虽有文官支持,在朝中声望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