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秦冬霖,他才是手段狠毒,无所不用其极的那个。
“大概是想让我们交人出去。”伍斐猜测。
宋昀诃紧紧握了下拳,轻声吐出两个字“休想。”
“魔典司的留下,其他人退开。”秦冬霖将手头的竹简卷起来,眼皮微抬,语气凉薄。
他依旧是一身清冷的黑绸长袍,衬得肌肤冷白,瓷釉般的质感,额间的魔纹已经稳定下来,周身都徜徉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和阴冷意味。他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好,自从去见过宋湫十之后,他甚至觉得,这偌大的魔宫,哪里都不一样了。
夜里北风呼号,声音凄厉,他站在高塔之上,一闭眼,就仿佛是她极为不满的嚷嚷声“秦冬霖你怎么选了这个地方,又破又冷还偏僻,晚上连鸟都不叫,腻得发慌。”
确实是她会说出的话。
从前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她一点都不怕他,一声声喊秦冬霖,或焦急的,或拖长了调子软绵绵撒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这无数声呼唤,成了他难以破解的心魔。
而现在,宋湫十怕他。
准确来说,是怕他们所有人。
议政殿的人三三两两退出,大殿之上,只剩下宋昀诃,伍斐,长廷和陆珏等人。此时,秦冬霖将手里的竹简啪的一声丢到桌面上,脊背往椅背上一靠,他眯了下眼,凛声道“来了。”
下一瞬,他袖袍微动,黑色的魔焰在半空中升腾而起,化成一个小小的半圆,圆内,恰好露出程翌那张笑得令人如沐春风的脸。
几人同时皱眉。
程翌发现湫十被魔族之人救走了发了很大的火,凌霄殿内珍贵的摆件砸了好多个,他不是个易怒的人,能这样牵动情绪的,也只有一个宋湫十。
他怕秦冬霖和宋湫十死灰复燃,他想色厉内荏叫秦冬霖还人。
但被自己的心腹制止了。
那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如是道“陛下,您想想,让伍斐大费周章亲自出手救回去的人,他们还会给吗?”
程翌面色沉沉。
不会。
定然不会。
老者继续道“陛下,咱们既然要跟妖魔两族开战,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秦冬霖推向弱势的一方?”
程翌冷静下来,他道“以秦冬霖的修为,我们又进不了魔宫,想要不战而胜,谈何容易。”
“若是平时,自然如此,可陛下别忘了,秦冬霖如今,纵使有无边的修为,也是个堕魔之人。”
堕魔,便意味着有弱点。
攻其弱点,打其要害。
老者笑着拍了拍程翌的手腕,道“宋湫十给了秦冬霖和流岐山那样的难堪,前者还愿意让伍斐去救她,总不能是为了先救后杀,可见对方在他心中分量不低。”
“只要陛下能让秦冬霖生怒,心魔便有可乘之机,届时,我们征兵魔界,就有了绝佳的优势。”
见程翌面色阴晴不定,老者又安抚般地道“陛下无需担忧,等妖魔两族一灭,陛下要怎样的女子都行。”
程翌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踩碎了地面上一片玉佛,眼神阴翳“本尊知道了。”
因此,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许久不见,魔尊还是老样子。”程翌笑着道,脸上看不出一丝方才砸东西时的懊恼。
秦冬霖懒洋洋地把玩着手里的留音玉,分明姿态随意,眼都没怎么抬,却偏偏有一种如山水般厚重的气势,随意一个动作,就能将周围之人都压下去。
那是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气质。
即使程翌如今已经身为天帝,在秦冬霖眼中,却好似还是从前那个需要战战兢兢看人眼色的少年。
这令程翌的眼神慢慢沉下来点。
他不甚在意地笑,叙旧般清和的语气“适才听闻下属来报,说我那不争气的从侍已经死在了伍斐少君的手下,湫十也被魔族的人带走,不知此事,魔尊可知内情?”
伍斐和宋昀诃等人看着半空中浮现出的惺惺作态的人,几乎是一阵无语。
任何人,只要到了天族,都会变成这种令人厌恶的语调。
伍斐从鼻子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秦冬霖眉宇间渐渐凝上了极其明显的不耐烦神色,他懒得跟敌人呈口舌之能,挑衅他的人不少,暗地里骂他的人也不少,前者差不多都死光了,后者数量太多,他不甚在意,随别人说。
无人应答,自言自语的程翌就像是跳梁小丑。
“说起来,这么多年,湫十对魔尊你,也算是念念不忘。”出人意料的,程翌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他道“果真是青梅竹马,自幼长大的情分,旁人都比不得。”
他为了激怒秦冬霖,不惜用了极端的方式。
将一角残酷的真相,慢慢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