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了。”刘佳宁整理着卷子,过了会儿又感慨“不过她还真是顽强。”
陈冉“啊?”
陈冉似乎很难理解思归和顽强到底哪儿搭界,发出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她特别爱丢东西。”刘佳宁莞尔,“但凡是她拿不走的就全都扔掉,从小就这样,非常讨厌累赘的玩意儿……连作业都是,觉得哪份作业没意义就不做。”
陈冉有点儿想笑“这我倒是知道……归老师一向挺狂的。”
“但她这次全带走了。”刘佳宁平静道,“一点都不剩。”
陈冉“……?”
刘佳宁看着陈冉,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颇为有趣,轻快地说“——因为她判断自己还用得上。”
陈冉“……”
——还用得上。
刘佳宁明白她的朋友没有被打倒。
她守望着这一切发生,又看着一切结束,知道自那深重苦难的深深处,那个天之骄子仍在;少年人历经风霜仍张扬耀眼,犹如风雨矗立的标枪——又如一股代表新生世界的力量。
因此她是不灭的。
是美好的。
“别看她那样,余思归心可狠了。”
刘佳宁对陈冉耐心解释,目光投向窗边那对同桌原坐在一起的座位,道“不仅对自己,对他人也一样。”
她想了想,哂笑道
“不过我猜……她的强大,可能也源于此吧。”-
……
下第二节课时,盛少爷的情绪,居然诡异地稳定住了。
不会有问题,他笃定地想。毕竟一个大活人是没法玩消失的——姓余的连来搬个书都能产生半个班的目击者,再大又能翻出什么风浪?顶多是跟我冷战,所以不肯告诉我行踪。
过几天还要高考呢。
盛淅想通这一层,放松了不少,看着自己的手心,只觉得心脏都是安定的。
不急不慢-
那一刹那,他忽然没来由地想起自己曾牵过的,思归的手。
女孩子的手很小,手指纤细笔直,却像小蒲公英一般柔。盛淅最初保护她时握过,后来想牵住她时也握过;每次盛淅牵思归时,女孩子的脉搏会加快,耳根也会泛起很淡的红来。
余思归这小混蛋,其实挺柔软的。盛淅想。
稍微用力大点她就会觉得痛,还会发脾气。和盛少爷不同,她从小到大似乎没被人戳过半指头重的,无论是谁都会惯着归归,也会护着她;连带盛淅本人在内,这些人将她保护得赤诚而纯真。
其实考不上一个大学也没关系吧,盛淅想……已经无法扭转的事实,不如回头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报志愿。
盛少爷心里其实还有点气,但知道人应该向前看,不能总拘泥于过去。
至少不该再和她这么冷战了。
回头再质问吧,他想。再见面的时候先哄哄。
这次冷战已经拉得太长,盛少爷不愿意思归难过时自己不在。
反省过失与解决问题,任何时候都可以;但「陪伴」二字,他错过的每一分钟,思归都是孤独的。
——明明是那么娇气的女孩子。少爷想。
这女孩儿连喜欢都是娇气的,是容易被惊扰的;少爷牵她手时故意捏过她柔嫩脉搏,皮肤细腻,像一片鲜嫩的荷花瓣。
连稍稍用力,都会惊扰到对方。
他曾在某个跨年夜和某个初中的朋友提过余思归,当时很好笑地说这是个明明喜欢我,但如果我和她说做我女朋友,她会被我惊得三四天不敢理我的类型……两三天后她才会勉强发现,自己的角色,是可以做我女朋友的。
然后盛少爷又莞尔道我猜——不离十,她觉得她喜欢我的同时,根本没考虑过‘喜欢’的下一步是什么。
那朋友觉得实在离奇,奇怪地问那你觉得喜欢的下一步是啥?
盛少爷想了半天,回答是「将来」-
——两个人在一起的将来。
先毕业再说;然后两个人在同一所大学里一起上课,在课上盛少爷闲不住,悄悄牵牵思归的手,和脸红的思归小指勾着小指;周末时他们一起出去玩,出去看这春天。
任凭岁月如浪潮流逝。
然后他们在某个灿烂的春天,笑着交换第一枚戒指和第一个誓言。
那年冬夜,朋友靠在栏杆上,奇怪地问那你摊上这么个不太上道的小女孩,打算怎么办?
「慢慢来吧,」盛少爷哂道,「反正是我的人。」
然后少爷想起什么似的,在黄浦江的风中晃晃手中的手机,带着点微醺笑意,道「我给她打个电话。」-
“jeverai”-
……
…………
“……不过话说回来,妈,那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