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父亲爆喝出声,“有完没完,我跟你说了,我是去行里值班。”
“值班?呵,你当我还是当年被你随便哄哄就到手的小姑娘吗?你敢不敢把你电话和短信翻出来,你敢说刚才不是那个贱-货给你打电话?”
“怎么,她是等不及等着你去x……”
“黄瑛!”男人随手抄起玄关的花瓶砸在地上,“你听听你现在说的这些话,还有知识分子、为人师表的样子吗?”
“现在嫌弃我,当年是谁像个哈巴狗一样死缠烂打、穷追不舍、要死要活地追求我?我变成泼妇是谁害的?是你,你这个骗子、陈世美、忘恩负义的人渣……”女人愤愤地骂着并扑上去,厮打男人。
“你这个疯子。”男人架住她的手,两人扭打在一块。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餐厅里还坐着一个少年,更没有人注意到他神情淡漠地站起来,上楼进了房间。
盛怀扬锁上门,沉默地坐到书桌前,抽出一个本子,一张张翻过去。
本子上全是英文单词,凌乱的、无序的、带着愤怒的笔迹。
他翻到最新一页,取了笔,想像从前每一次那样,开始默单词,屏蔽、逃离进自己的世界,冷酷的,不带感情的、坚硬的世界。
他紧抿着唇,毫无章法、不知疲倦地写着,直到手机嗡嗡地震动两下。
他猛地停下,两眼放空地望向手机。
过了好会儿,他才拿过来。屏幕上是他熟悉的号码,不过,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收到这个号的来信。
他点开,是一条拜年短信,只有四个字:【春节快乐】
她不再给他qq留言,也不再叫他学长。
盛怀扬摩挲着手机键盘,缓缓打下四个字,【春节快乐】
食指触到发送键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怀扬,你饿不饿,妈妈给你烧碗面吧。”
“不饿。”他对着门口说。
“你晚饭都没吃,怎么会不饿,你开门,妈跟你说几句话。”
“我已经睡了。”他抬手关掉台灯,“改天再说吧。”
他知道母亲要说什么,那些话她对他说了十几年,从记事起就开始车轱辘地讲——爱情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要相信永恒,不要付出,不要期待,她就是前车之鉴和血的教训。
哪里需要她耳提面命,这十几年他看得够多,理解得更深刻。
从前,他毫无期待,可是如今……
黑暗里,他望着存了近200条短信的手机收件箱,心像被人揪住,逼仄地疼着。
他恐惧地发现,不知何时起,那颗坚硬了十几年的心竟开始渴望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一切皆只是因为那个会在梦里笑着喊他学长的女孩。
盛怀扬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再次移到发送键。
嗡嗡嗡,手机再次震动。
是奶奶的电话。
他连忙接起来,“奶奶。”
“宝贝,吃饭了吗?”
“吃过了。”他说。
那边却是一声叹息,“又撒谎,那两个混账把饭菜全扫地上了,你去哪里吃的?”
原来,是摔门出去的盛父终于想起来,家里还有个没吃上年夜饭的儿子,但是他也不想回家再面对老婆,于是便打电话给奶奶,让奶奶过问下盛怀扬。
奶奶叹口气,“明天一早就来奶奶这儿吧,好不好?”
“不了,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北城,课题组要加班。”
“也行,那你晚上弄点什么吃的,不要饿肚子,今天是年三十,乞丐都要吃饱的。”奶奶叮嘱了几句,叹息道,“再熬一年,等你以后去留学就好了,到时候你就在美国找工作,离他们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祖孙俩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挂了电话,盛怀扬望着漆黑的屋顶,陷入沉思。
是呀,他只有一年就毕业,他会申请美国的大学,按计划他还要留在美国,远离这个家。
他们只有一年的相处,那未来呢?
他们能克服地球两端的距离吗?会熬过两年的等待吗?
盛怀扬,你有什么自信和资格去豪赌一场?
又凭什么期望人家女孩牵你手后就不能放开?
良久,盛怀扬无声地勾了下嘴角,切到短信,一字字把那条信息删除。
不开始就没有结束,不心动便不会心痛。
可是……
他手臂压住眼睛,心脏某个位置细细密密地疼着。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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