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并没有停下，在街道路口扭转车头之后，往前疾驰而去，不停超越着过往的车子。
在后座上，慕白只能看到蚂蟥的侧脸，青筋暴露煞白的侧脸。
慕白尝试着捂着腹部，那里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刀刃也已经被黑暗力量所消融，相信很快又会愈合。
现在的慕白，单纯的刀伤剑伤，恐怕已经很难威胁他的生命。
不过，此时慕白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动弹，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愈合伤口上了。
“秀才，你怎么样？”
慕白扭头看着仰躺在一侧车门的秀才，他身上的刀伤看起来都非常严重，伤口还在流血，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经有些失血过度。
秀才喉咙里呼噜哼了几声，任谁也听不出他说的什么。
慕白凛然，秀才的意识已经开始抽离，再拖延下去很快就会昏迷甚至休克。
莫名的，慕白心头一堵。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过来找马大娘，秀才也不会弄成这样。
“蚂蟥！快找一家医院！秀才快不行了！”
慕白用力咬咬牙，大吼起来，探头出去看蚂蟥，却登时愣住了。
只见一把短刃正插在蚂蟥的右侧胸口上，刀刃已经全部没入他体内，只剩下刀柄留在外面。
一路车还在开着，慕白以为蚂蟥并没有什么大碍，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蚂蟥微微扭头过来看慕白，瞪大着眼睛，突然之间，脑袋陡然往下一垂。
紧接着，只听嘎吱一声，车子方向陡然扭转，擦着路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冲向了一旁的护栏。
轰然一声，慕白从后座撞到了前面，车子晃晃悠悠地抖了几下，不再动弹。
慕白挣扎着起身，只见蚂蟥被弹出的安全气囊给挤在了驾驶座上，脑袋微微摇晃着，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动静。
“蚂蟥！”
车后座的秀才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竟然是凛然顶了起来，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狰狞的血丝，有些踉跄地挤到了车前座来。
看了一眼蚂蟥之后，秀才突然抬起手来，匕首刺下，安全气囊逐渐萎缩，蚂蟥也随之往前倒下来。
“蚂蟥！快醒醒！你他娘的快醒醒！”
秀才一把顶住蚂蟥的身躯，高声叫了起来。
蚂蟥没有任何动静，秀才咬紧牙关，豁然抬起手掌来，就要往蚂蟥脸上扇去。
秀才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掌停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
“蚂蟥……蚂蟥……你他娘的别逼老子打你！赶紧给我醒过来！”
秀才低声呵斥着，浑身已经不觉颤抖起来。
终于，蚂蟥脑袋微微晃了晃，缓缓抬起了头，双眼微睁着，眼神已经迷离。
秀才惊呼一声，双手紧抓着蚂蟥的肩膀。
“蚂蟥！看着我！快看着我！我是秀才，我是你哥！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要撑住了！听到没有！”
“秀才……哥……”
蚂蟥恍惚地望着秀才，喃喃说着，“蚂蟥……我是蚂蟥……我不是秀才……秀才不会死的，对吗？哥……”
秀才咬着牙，颤抖着，看着蚂蟥。
“对！你是蚂蟥！你不是秀才！你是蚂蟥，是秀才的好兄弟蚂蟥！”
秀才狰狞的脸上突然流淌下两行泪水。
慕白已经不忍再看，挣扎着起身去推车门，却怎么也推不开，车门已经卡死。
车窗外，是一片荒地，路上来来往往，过去了一辆辆车，却没有一辆停下来。
慕白身后，又传来蚂蟥微弱的声音。
“哥……我要先走一步了……我家里的仇……就拜托哥你了……对不起……”
而后，许久许久，再没有声音，只有车外边呼啸而过的车流声，只有阵阵远去的风声。
车门终于打开，慕白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许多，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秀才在慕白的搀扶下，也下了车外边。
车子里，蚂蟥已经彻底安静，永远的安静。
“你真的要这么做？”
慕白将手里的烟放下，转头问秀才。
秀才也拿下嘴里的烟，吐出一股烟雾，想着不远处的蚂蟥。
“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蚂蟥一早就跟我说，他做好了准备，他不怕死。可他毕竟是我的亲兄弟，我一直没有让他接触那些要命的事情。没有想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够护好他。”
秀才话说完，抬手看着手中的火机。
忽然点燃，甩手往前抛了出去，抛进了车里。
火焰骤然席卷整个车子，一股浓烈的汽油燃烧味道裹着浓烟弥漫而出，裹住了车子，也裹住了蚂蟥的身影。
秀才仰天一叹，“尘归尘，土归土，这是他蚂蟥的命啊！在外面混的人，命早就没有根了！他也算死得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