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程祁暄的话一下子少了很多,好几次被沈蕴发现捧着啤酒杯愣神。沈蕴只当他是喝多了。
三个人都吃得很抱,吃完后天色也不早了,沈蕴跟祁暄准备打道回府,刘冬翔提议道:“这个点公交已经停了,要不在我这儿暂时住一晚上吧。”
沈蕴觉得不方便,执意打车回去。
“你要是打得到就行。”刘冬翔打了个酒嗝,没阻拦。说完,他便跟着两人一起出门,说吃太饱要出去溜溜,消化一下。
沈蕴在手机上叫车,等了快十多分钟都没人接单。又到路口去拦车,一辆路过的出租都没有,三轮车倒是有好几辆。
五环外是三轮车的天下,交警管得松。
沈蕴看了眼时间,提议道:“要不我们也晃晃,大概要走两公里到主干道,那里应该好打车。”
祁暄没意见,点点头。
他们还没走两步,天色便暗了下来,一抬头,乌云遮住了半片天空,竟有零星的雨滴落下来。
沈蕴无奈地仰头看天:“怎么突然下雨了,看天气预报没有雨的啊。”
A市的夏天并不多雨,但偶尔会来那么一场,算不上倾盆大雨,但雨量也不小。
两人都没带伞,只好一路跑到小便利店门口躲雨,险些跟一个刚才便利店里出来的顾客撞上。
刘冬翔“呦”了一声,带着几分醉意道:“遇到熟人了,好巧。”
巧个鬼。
刘冬翔家还有间空房间,以前喝多了,沈蕴也会跟王文瑞留宿下挤一挤囫囵睡一觉。
祁暄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知道他要跟沈蕴挤一张床后,他有点想买香火拜一拜雨神。
沈蕴睡前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没带安眠药过来。按照常态,估计要在床上烙煎饼到三四点才能睡着。
他一个人倒也没事,关键是跟祁暄睡一张床,他怕自己会翻来翻去会把祁暄闹得也睡不着。
沈蕴去刘冬翔的房间问他有没有安眠药,刘冬翔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喊了两声一点反应都没有。沈蕴只好作罢,乖乖去洗了澡。
床很大,睡两个人倒也不算太挤。沈蕴扯过一点被子,背对过祁暄阖上了眼睛。
附近都是些老社区,又离马路很远,夜晚十分静谧,沈蕴几乎能听到祁暄安稳的呼吸声,像潮汐一样起伏有规律。
沈蕴翻了个身,悄然睁开眼睛。
眼睛习惯了黑暗后,便能将房间内的一事一物都看得清清楚楚。沈蕴很熟悉这样的感受,他甚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运气好的话,他能遇到一块落在天花板上的光影。光影来自于窗帘花纹的缝隙,让窗帘微微撩动的时候,光影也会像有了生命一样,在墙面上小心翼翼地游走。
他小时候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也会这样玩。
然而今天外面下着雨,并没有出现一小块光影。
这时祁暄翻了个身:“哥,你是睡不着吗?”
沈蕴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祁暄被自己吵醒了,于是抱歉道:“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也没有。”祁暄顿了两秒,“刚才做了个梦,就醒了一下。”
祁暄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跟沈蕴躺在一张床上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刺激他的神经。
但他今天几大杯啤酒喝下去头脑有些晕,躺倒床上没多久竟然睡着了。
“哥你为什么睡不着?”
“最近有点失眠,加上……可能有点认床。”
“我醒了就不太好睡着了,要不我们聊聊天?”
“好啊。”沈蕴枕着手翻过身来看着祁暄,“你刚才做了什么梦,噩梦吗?”
祁暄沉默了很久,久到沈蕴几乎以为他又重新睡着了,直到祁暄的声音沉沉地重新在他耳边响起。
“我梦到哥结婚了。”
沈蕴怔了怔:“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
祁暄轻声道:“可能。”
沈蕴饶有兴趣道:“看清新娘子了吗?”
“没。”祁暄说,“我想找新娘子来着,找了一圈没看到,结果突然就醒了。”
“啊,那有点可惜,我还挺好奇的。”沈蕴说,“你还是快点睡吧,越聊会越睡不着的。我失眠又犯了,还要有一会儿才能睡着。”
祁暄却道:“我一知道一招可以治失眠。”
“哦?”
“以前我妈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给她按摩一下头部穴位,我从老中医那里学来的。”
沈蕴觉得可以试一试,于是靠过去一些。
祁暄的手法很娴熟,力道也刚刚好,沈蕴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舒服,一直紧绷的神经,被人这么轻轻点揉,渐渐松弛了下来。
沈蕴竟然摸索到一丝睡意,过了会儿道:“好像有点困了。”
“好。”祁暄低声应着,然后放开了手,“那晚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