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不怀好意的笑道:“要不挖出来,少尹大人扛回府里种着?”
“我种这个?我有病吧?”冷临江瞬间觉得手里的叶子有点烫手,一把扔出去老远。
姚杳笑眯眯的打趣道:“有病正好种这个,药经中有写,龙眼叶发表清热,利湿解毒。”
冷临江听的只撇嘴:“你还不如说龙眼好吃呢。”
姚杳挑眉:“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这从南地移到长安的龙眼树,只怕是香甜满南地,长安结苦瓜。”
“......”冷临江笑出了声,阴恻恻的,恨得咬牙切齿:“那还是留在这结一树苦瓜给那帮畜牲吃吧!”
韩长暮若有所思的看了姚杳一眼,静了片刻,骤然问道:“哪本药经写过龙眼叶的用处?”
“......”姚杳愣住了。
她这是死里逃生,得意忘形,嘴上就没了把门儿的。
果然人不能一夜暴富,容易现出原形。
她支支吾吾的,绞尽脑汁的往下编:“呃,这个,就是,卑职,在掖庭时,看过的。”
说完这话,姚杳心虚的瞥了韩长暮一眼。
他就算是疑心再重,也不能去掖庭里翻书吧!
果然,听了这话,韩长暮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一本正经的开口,可意思却毫不正经的:“这棵树就留在这,说不定结出来的苦瓜能活死人,肉白骨呢。”
“......”姚杳无语望天。
读书人嘲讽起来谁来,果然能把谁的心扎成马蜂窝。
冷临江看了韩长暮一眼,又看了姚杳一眼。
他不是不知道姚杳的身世背景有异。
不过,没入掖庭的罪奴,哪一个不是背景有异的。
这点儿异常无损他与姚杳的情谊,但显然韩长暮不是如此认为的。
冷临江十分清楚,韩长暮与人相交十分谨慎,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疑点。
要他相信姚杳,他势必要查清姚杳身上的全部疑点,站在他面前的人,势必绝对清白。
冷临江挑眉,拿马鞭捅了捅姚杳的胳膊,笑眯眯的继续扎心:“诶,阿杳,掖庭里不是就教些洗衣做饭煮茶绣花吗,怎么,还教医术啊?”
“......”姚杳无声错了错牙。
这还没完了还!
事实证明,揪着一点疑点就没完没了,才是韩长暮。
他没等到姚杳的自证清白,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的刀扎的不够深,顺着冷临江的话又补了一句:“看来掖庭里的水土甚好,这棵龙眼树移栽过去,或许能结出龙眼来。”
说着,他看了姚杳一眼,见她脸上如同戴了副面具一般,眉眼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心火大起,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去,把树挖出来。”
金玉脸色发苦,不敢应声也不敢擅动。
韩长暮见金玉不动,声音沉了沉,怒气溢了出来:“去挖!”他神情淡漠的瞥了姚杳一眼:“他日结了龙眼,给姚参军送一篮子去!”
金玉打了个激灵,一个箭步冲到龙眼树旁。
一边挖数一边暗叹。
世子生气了,好可怕!
会死人的!
自家世子有多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这姚参军还真是有本事!
这棵树原本就被冷临江挖的松动了几分,金玉几铲子下去,便把整棵树给挖了出来。
他将树摆在一旁,才发现这棵龙眼树的根系有些不对劲。
龙须状的根须软绵绵的,有些地方还折断了,断口并不新鲜,显然不是方才他挖树的时候挖断的。
仔细查看下来,根须上沾着的泥土里,似乎还裹着暗红色。
他捻起一小撮闻了闻。
那暗红色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瞬间变了脸色,惊呼一声:“世子,这土里有血。”
韩长暮心头一动,疾步走过去,定睛查看。
潮湿的泥土原本便是深褐色的,暗红色的血迹混合在泥土里,上有又有树荫笼罩着,的确不那么容易分辨的出来。
可这会儿,那棵龙眼树已经放倒在了地上,树荫消失了,参杂在挖开的潮湿泥土里的暗红血迹便显露了出来,一丝一缕的,比方才清晰了些。
韩长暮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
巧合的就像有人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但是既然发现了不妥,就不得不挖下去。
即便他知道现下是被人牵着鼻子在走,也不得不沿着旁人设好的局往下走。
“挖!”韩长暮强按下心头的那点不适,斩钉截铁的吩咐金玉。
旋即,金玉带着两个侍卫一起动手。
一时间泥土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