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妈没搭茬儿,只是说:得,不说这个,我带你回家。
她脸上那模样让我心里有些忐忑,我奶奶要收拾我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出这种表情来,怎么说呢,就是特别的严肃,严肃得让人心里发虚。
我当下也就没了言语,走出洞口的时候忍不住又嚷嚷了一句:你别吵我了,我不同你说话,我继妈生气了。
妹儿,别说了。继妈伸出手指在嘴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我瞧着流血了当即就嚷出声:继妈,你咋咬自己呢我
话没说完,继妈带了血的指头往我眉心用力一按,我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子重得很,继妈扶着我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小声的说: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头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像有浆糊。
师姐,妹儿这是打窍了?这声儿是我继妈的。
不像是,这孩子没那个仙缘。这声儿是奶奶的,这孩子五行不缺,命是硬了些,能听到什么东西,估计是洞里的东西年岁久了,孩子年纪小,命格轻,容易沾上。
师姐,妹儿是壬水命,今儿个拜我做继妈,这煞是压制了,就看妹儿自己能不能担了,担得这官和杀就是旺。
看她造化了,我们能帮就帮,帮不得也希望这孩子心眼多实些。
奇怪了,她们都说些什么啊,我愣是一句也听不明白,脑袋沉得厉害,嘴巴一张就喊着要喝水。
醒了。奶奶说,伸手盖住我的额头,担心的问:妹儿,头疼么?
不疼,就是渴得厉害。我睁开眼,继妈是站着的,奶奶是坐着的,嘴唇上就是干得很,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才说:奶,我怎么了?
我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窗口用拉布来起来了,屋子里开了灯,我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一时想不起来我去了哪里。
你睡着了,没怎么了。奶奶说了一句,脸上也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继妈给我递了一碗水让我喝下了,这才觉得没那么渴了。
奶奶断是不会骗我的,所以我也没多想。
等我穿好衣服下床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月钩子都爬到山顶了,继妈今天在我家吃饭,早上的两只老母鸡也一起带来下汤了。
妈,我回来了,哎呀,李大姨你也来啦。小叔一进门就嚷,见了我就要抱,来来来,妹儿让叔叔抱一下,我们家这娃儿瞅着真好看,年画似的,像我大嫂。
我往他怀里钻了钻,揪着他的耳朵:叔,大叔上山掏蜂窝回来了没?
是不是又惦记着那蜂蜜了。小叔笑我,抱着我转了几圈,奶奶在一旁直骂:春明,当心点孩子,转脑乱了怎么办,这孩子脑袋本来就不灵光。
得,我又不灵光了。
小叔两只手插在我咯吱窝底下抱着我转起来,双脚在半空里飞着,那感觉特别美妙,觉得自己跟门口树上那鸟儿一样,飞起来了。
妈,你真是瞎担心了,咱们家妹儿脑子好使着呢,我看就不错。小叔说着,白白净净的脸上都是笑。
等得小叔把我放下来的时候,我脑袋晕乎乎的,走路都顺拐,扶着板凳蹲在地上,觉得天旋地转,手中抓的东西都有些虚。
小姑在一旁搭腔,就是,妈你是没瞧见啊,我给这孩子教背书,就背那唐诗,一首诗背下来都用不上一个钟头,你看谁家的孩子能有我们家孩子聪明。
奶奶没理他们,一直催:得得得,洗手吃饭。
饭桌上,我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张嘴就问:大姨,翠玲这会儿没事了吧,听贵嫂说是落洞了,真的假的,真倒霉。
春雪。我奶瞪她一眼,你贵嫂也是,自己家的娃娃出事了还有空嚼人家舌根,一天到晚嫌到没事儿干。
妈,不就是一句话么。我姑可不像我,被我奶一个眼神给吓住,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村子里人人都在说,再说了我也没在外边儿说,家里吃饭问一句,怎么了就是。
行,没事儿啊,别吵架。继妈开始劝和了,夹了一块肉放我奶碗里,你也是,让着点孩子不行,这又没什么,翠玲那孩子春雪你也别问了,都吃饭啊。
小孩子饭量不大,我扒拉了几口就吃饱了,赶趟儿往屋子里跑,奶,我回屋看书去,书上的画儿真好看。
去吧。奶奶估计是不想让我听见什么的。
我回了屋,门没关严实,外头的话都飘进来。
我叔说:妈,头天棠妹儿和我说做梦了,你知道她梦见谁了没,梦见龙子了,而且梦见了作案现场,这
小姑又哼一声:做个梦而已,怎地,我们大学生又要扯个啥。
我就是觉得邪乎小叔说,我奶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是很奇怪,棠棠年纪小,容易做噩梦,很正常,就是你俩啊春明你那天上街找你姐是不是碰上事儿了。
回来的时候在十字路口那里碰见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