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不是来挑衅的,他又一次是给宋副局长打电话没打通才来局里找,哪知道到了局里发现副局长的办公室锁着门呢,又恰巧看见了赵一白,这才走了过来。
什么事儿,说吧。赵一白后仰着身体撅着根本就没有的肚子塌下了腰靠在椅子背上,挺不爱看这俩人的盯着天花板。
李慕和陆远对视了一眼,最终由他代替陆远说道:有这么个事儿,我们也在办一起案子,这个案子和你要抓戚威的行动息息相关,所以,我们想知道你全部计划。
噌。
赵一白翘起上半身用单手压住了会议桌、将身体前探,极不配合的说了一句:闹呢?
他就不可能把计划告诉李慕。
这可是局长大人亲自点的将,局长可没说李慕和赵一白共同办理,这官司打到天边他赵一白心里有底。
不是,你得听我说。
听不了。赵一白一挥手,拦住了正要说话的李慕道:这话啊,你们俩谁说也不灵。
想让我把计划告诉你们?行啊。宋副局和凌局俩人来一个,一个就成啊,只要来了一个,让我把这话说出来,那没别的,一是一、二是二,该怎么着怎么着。除了这俩人,谁也不行。
这把李慕给气的:小赵,我也在局里混了二十来年了,这点信任还没有么?我是能给毒贩送情报,还是能泄密啊?
少来这套,我说话不好听,但是实事求是,局里搞卫生的钱阿姨跟这干一辈子了,她管我要计划我也得给呗?
老刑警偷偷在桌子底下用手指头捅了赵一白一下,赵一白当场就翻了:干嘛呀!
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有些话你们碍于情面不好说,我说。
看看现在这局里,哪哪都是公安大院出来的,可局里能办案的有一个算一个,有公安大院的吗?你李慕是吗?你是从基层上来的,宋副局长当所长的时候,你就是他徒弟吧?莫阎王是部队下来的,我是特招的,怎么这个从国外回来的一到,局里就变味了?还当过去呢?太子爷啊!
句句话都是冲着陆远,人家就差明说了——我看你不顺眼!
倒也不是陆远非得来找赵一白不可,问题在李慕这,他总觉着自己是局里的老人,甭管进去和谁说句话人家不都得给个面子么,这才随着陆远到了市局找宋副局长无果后,于瞧见赵一白正在会议室内忙乎时,听别人说他成了这件案子的负责人,李慕这才上杆子拉着陆远往这屋走,哪曾想赵一白就是个火药桶,不用点都能炸喽。
那陆远来找宋副局长干嘛?
很简单,他觉得,叶欢还在海市。
这不是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做证明的推理结果,而是按照叶欢一贯的行为进行的心理惯性推测。
知道反扒大队怎么抓小偷么?
除了接到民众举报,确认某个地点盗窃猖獗后奔赴现场布控,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跟着那些刚出狱的惯偷,反扒的人都明白,这群孙子改不了。
还有缉毒,为什么缉毒警总喜欢在瘾君子身上做文章?
一个字,瘾!
这个世界上能让人上瘾的事情很多,只要这件事能引起多巴胺分泌和肾上腺素的提升,就会让人上瘾,比如说吃糖、吃盐、喝茶、抽烟,连小两口吵架都会上瘾,信吗?任何事情一旦上瘾就非常难以根除,这不是人的意志力不够坚强,而是人根本就是依靠惯性活着的生物。你常去熟悉的店铺吧?常逛熟悉的街区吧?总去同一家酒吧喝酒吧?
陆远就是凭借着这一点断定叶欢一定还留在海市,因为他有这个瘾。
首先,妖艳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叶欢一手所为,她之所以不把叶欢的样子供述出来绝不是有什么私情,是憋着在那报仇,这也就证明当妖艳的内心进行改变时,叶欢就在旁边;其次,根据史尚鑫的供述,叶欢和戚威的关系远不止上下级那么简单,戚威是叶欢从瘾君子的粪坑里捞回来的,当年刚刚戒毒成功的戚威睡的第一个女人就是史尚鑫找的,在戚威之前,史尚鑫才是叶欢身边的第一个未被催化成功的人,也就是说,戚威这个失败者在转变过程中,叶欢也在。
那,虎王厉歌呢?
陆远相信只要虎王张嘴,他几乎能听到完全相同的答案,叶欢也一定会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的转变,就像是景德镇的大师眼看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出炉,这才是他的瘾。
他掏出电话再一次拨通了宋副局长的电话号码,等电话的另一边持续传来接通后的等待提示音却始终无人接听时,陆远放下了电话。这一秒他断定叶欢没有离开,因为,饶勇的转变过程叶欢没看见,陆远几乎一度怀疑去小区外开车准备接应饶勇的人,应该就是叶欢。那么,没过上瘾的瘾君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种得不到满足的心理状态将逐渐转变为愤怒,还记得孩子向父母提出要求没得到满足后、不满的哭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