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嬴政怒道。
王绾作辑道：“回王上，秦国高级官吏中，有三四层乃是山东士人，中级官吏以及下级官吏中，有超过五层是山东士人，如今逐客令下，山东士人全部被驱逐出秦国，现在秦国官署已经乱成一团，都成了瞎子瘸子，诸多政务堆积成山，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
“六国士人在秦国为官者，真有如此之多？”
嬴政也不由得诧异。
王绾道：“王上，这次的逐客令，臣才发现，山东士人与秦国融合得有多深。”
“百年来，秦国一直秉承着吸引山东六国士人入秦，无论是士人，还是商贾，只要入秦者，皆奉为上宾对待。”
“百余年来，山东六国士人入秦定居，已然成为新秦人，就连蒙家，也并不是秦国人，而是已经定居秦国三代，成为了新秦人，如今逐客令下达，秦国恐怕又要乱一阵子了。”
“果真如此！”嬴政大惊失色。
他想不到山东士人定居秦国的数量居然会如此之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回王上，羽林与虎贲当中，亦有不少山东六国之客，以及山东之客定居的后代。”
霍云作辑道：“刚才臣回到军营，才发现有官吏正在驱逐这些人，臣给拦下来了，回到宫中正是为了向王上禀报此事。”
听完霍云之言，嬴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严格说起来，就算是蒙恬，也在驱逐之列。
王绾继续说道：“王上，逐客令下达以来，臣做了一个大概统计，结果让臣大惊失色，由于秦国招揽山东士人入秦，百年来，入秦定居的新秦人已经超过三百万，几乎占据了秦国人口的四分之一。”
“如蒙恬家族繁衍三代，加上其仆役，已然拥有一万户。”
听到如此恐怖异常的数字，嬴政不由得大为伤神。
“不说了。”
嬴政阻止了王绾的继续述说。
他脸色铁青沉默不语，来回在大殿中走动，然而烦躁的心情却甩之不掉。
嬴政万万没能想到，逐客令在秦国引发的后果如同惊涛骇浪。
世族大臣们群情激愤，在加上嫪毐、吕不韦之事乱嬴政心神，让他急火攻心，哪还能想到此事背后的盘根错节。
嬴政揉了揉脑袋，一个han国间者郑国，居然在秦国引发了如此巨大的动荡，引发了秦国官署的彻底瘫痪。
“求王上不要驱逐赵高啊。”
这时，秦王郑身旁的赵高突然声泪俱下，跪倒在嬴政身前。
“赵高，你这又是为何？”
嬴政本已经够乱，顿时间他大怒道。
“王上，前几日有官吏驱逐山东之人，他们说赵高是赵国之人，要驱逐赵高，如果不是赵高赖着不走，恐怕我已经被驱逐出秦国了。”赵高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嬴政顿时骇然，连跟随自己身旁十多年的小内侍赵高都被翻了出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一时间，嬴政只感觉一团阴云笼罩在身上。
回过神来，嬴政发现这一切的一切，皆有世族大臣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嬴政骇然，身体顿时一片冰凉，仿佛掉入了冰窟之中。
直觉告诉他，在这件事的阴影背后，似乎存在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
而这个怪物，他已经无法控制了。
盛怒之下，嬴政急火攻心，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王上！”霍云眼疾手快，将晕厥的嬴政一把扶住。
“叫太医！”霍云怒吼道。
...
两日后，心情郁闷的李斯来到了郑县。
一家馆舍内，李斯正与一个同样离秦的山东士人喝得伶仃大醉。
老实说，李斯不愿意离秦。
或者说，山东六国士人谁愿意离开秦国呢？
秦国政治开明，只要有能力，就能身居高位。
李斯千辛万苦来到秦国，就是为了成就一番功业。
如今逐客令下，他狼狈离秦，回到家乡后，乡人会如何看他？
“秦王荒谬啊。”
另一名士人趁着醉酒，宣泄自己近日来的不满。
“这一切肯定是那些老世族的阴谋诡计，他们看我等山东之客占据朝堂高位，早想驱逐我等，如今趁着嫪毐、吕不韦、郑国等人，将我等全数驱逐，秦王荒谬啊...”
说完，那名士人扑倒在案几上。
此人的一番话，顿时让李斯醍醐灌顶。
是了，一定是老世族从中作梗，否则拥有远大抱负的秦王不可能下达如此昏庸的命令。
“店家，可有笔墨？”李斯扭头看向店家。
“自然有。”店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