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奭一惊,立刻打住,向四周快速打望了一圈,并未见人影,回头再看身下的这个女子,已是静若寒蝉、泪流满面。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景,从未见到过的神情,恐惧、无助、柔弱、无奈又绝望,她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护住上身,嚎哭不止。
在他怀里的女子不都应该是喜笑颜开、主动殷勤、低眉顺眼、翘首弄姿的吗?
为何她,非但不以被临幸为荣,反而恐惧到哆嗦不止,犹如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麋鹿。若是前方但凡有个悬崖,只怕会顷刻含泪奔下,毫不迟疑。
如此的决绝和嫌弃就如拿着鞭子在他身上抽,既疼痛难忍又颜面无存。
李奭第一次感觉到失败的滋味,他本以为这世间除了战场是需要他不顾生死去博取的,竟料不到,林冉奔流而出的眼泪戳伤了他那颗坚毅的心,一个女人会让他正反不是。
他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背过身去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显然他已经开始对自己的禽兽之举心生愧疚,他甚至想要脱下外衣去给她披上,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上一阵。
可他终究只是用力踩着靴底来回蹭着脚下的草,时不时侧过头用余光确认下她还在那。
此时已近辰时,本欲前往书斋的林循见妹妹洗衣还未回来,想到刘兴富的事心中极度不安便一路狂奔向溪边。
果然在半途中,远远地看到林冉蜷缩在路边的草地上,身边还坐着一个一身赤色裳衣的男子,知道大事不妙,便卯足了劲使了轻功,连飞带跑地赶了过去。
李奭一听有脚步声就立了起来,只见那人直奔林冉,双脚一落地就蹲下身去,双手将其护住道“冉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林冉缓缓地抬起头,看清眼前是林循的脸,情绪如奔流的洪水倾巢而出,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颈部,靠在其肩膀上哭道“哥,是你,真的是你。”
林循将妹妹护在怀里,轻轻地拍其背道“是我,哥在这里,你别怕。”
任其恸哭了一会儿后,见林冉情绪稍有缓和,林循便扶着她立起来。双手立马就握成了铁锤一般,还不待李奭反应,就已是一拳正正地打在其左侧脸上,害得其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没站稳。
“你敢伤她,我今天就要你命。”林循指着李奭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奭受了一拳,虽嘴角泛了血味,心中的愧疚却减了不少,只觉畅快,故而并不还手也不应对。
林冉不想再节外生枝,便赶紧拉住林循的臂膀道“哥,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
林循本是铁了心要恶战一番,不料妹妹满脸哀求的神色,想到刘兴富一事给她的打击,怕其再受刺激,便咬下牙,狠狠地看了李奭一眼,搀着妹妹往回走。
回到林府后,林冉整个人深情呆滞,不言不语,任凭林循询问也毫无反应。
林循焦急又无奈,一想到上次的事就胆战心惊。
好歹刘兴富事件时还有林然在,可如今谁有把握能疗愈的好她呢?权衡利弊还是决定替妹妹保守这个秘密,毕竟女子名节为大。
可林冉自进了屋就一直不肯出来,林夫人一日不见女儿便四处寻找,推了门进去看见林冉一个人抱着膝盖把头耷拉在腿上不言不语,一下就急了,哭地稀里哗啦。
林循实在扛不过母亲的眼泪,才不得已将自己的见闻和盘托出。
得知了真相的林夫人几乎当场就要晕死过去,却死命抓住儿子的手道“不准告诉任何人,知道吗?连你父亲都不行。”
兴是心中有着执念,林夫人一口气咽不下去,坐在椅子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因为害怕林循说露了嘴,便一遍又一遍地教他,只当是林冉因为相思林然过度才忧思成疾。林循也害怕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当场反复练了几遍才肯作罢。
林书进由于这几日正巧外出有巡查事宜,并不在府中,林夫人方才舒了口气,和林循轮流照顾起林冉来。
得知林冉是因为相思成疾,林礼和乐儿虽觉唐突却也难免感慨,主动承担起家中的日常事务来。
话说李奭自那日被打之后,心中依旧难受不已,他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能控制好情绪伤了林冉。
一闭上眼睛就是林冉那张肃杀、苍白的脸,红通通的双眼布满了泪珠,苦苦向他哀求。以至于他毫无心思做别的事,只能让宋青守在林府门口查看动向。
可一连几日,林府进出的人甚少,林冉更是毫无踪影,甚至连府内都未有半点她的行踪。
李奭一听顿时乱了方寸,使出了吃奶的劲捶打了自己一番,还是被宋青勉强摁住了才作罢。
“晋王殿下,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如此啊!即便失了林书进这颗棋子,也不能毁你的万代功业啊!”宋青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李奭一手撑着头,闭着双眼道“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