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进此刻正候在厅堂,吴其培的突然造访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大王子李稷广泛召集幕僚,无非是想觅得良策早日坐稳太子之位。眼下鄌国正与樑国大战,李稷作为实质上的主帅,却在此时派其幕僚前来,难不成是有别的图谋?
正当林书进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只见门口悄然而至的两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身材魁梧、器宇轩昂,身着黑色锦服,腰间系纹饰美玉,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天庭饱满,鼻根厚实。手中虽摇一扇,却不苟言笑,大步流星。
候在帘子后的林礼顿时惊愕失色,赶紧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心想坏了坏了,原来此人竟是大王子的幕僚,昨天真不该如此鲁莽。
林礼正欲找来乐儿顶替,林书进却唤了声“小礼,上茶。”万般无奈之际只能把头低到脖子里,硬着头皮双手紧紧握住茶盘走上前去。
林书进端坐在正位,瞧见林礼端茶走了进来,便向李稷介绍道“这是我的次女,唤林礼。”又回过头朝着林礼道“赶紧给大王子的幕僚吴其培先生上茶。”
李奭定睛一看,原来此女正是昨日与其相斗的“泼妇”,不禁面露笑意道“林小姐伶牙俐齿,厉害非常,想必日后定要找个强悍的夫婿才行啊!”
林书进听得一头雾水,权当是调侃之词,也不做计较,附和笑了笑,不做回应。林礼已是窝火不已,哪里还敢再闹事端,虽心中极度不悦,却也只能陪笑着赶紧退回帘后。
林书进瞟了一眼正在品茶的李奭道“素闻大王子爱惜人才,府中之士皆当世名流,博古通今,才华横溢。今日得见吴先生,果然气度不凡。”
李奭笑道“林大人谬赞,在下乃一介布衣,只是多读了几本圣贤之书,听了些政局之事。全得大王子不弃,视为知己以待,才有今日的体面生活。”
林书进浅笑道“先生过谦了。想必在大王子府中出力定也不闲,不知今日如何有空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造访?”
李奭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转身道“林大人此言差矣。如今的桃平已是鄌国闻名。在区区几日之内,林大人能征得上万兵将,为我鄌国充实军队,实属罕见。而林大人却推辞了鄌王的加官进爵,散了家财给百姓,更是让人钦佩。如此人才,乃国之栋梁,何人不想一睹风采?”
林书进听罢大笑一番道“吴先生捧我捧地太厉害,让我如何自处啊?我祖辈都是农民,几代才出了我一个读书人。家母含辛茹苦地供我求学,才有如今头上这顶乌纱帽。实在不敢怠慢,只是尽臣子之责,为国尽一份力罢了!”
李奭仔细盯着林书进打量了一番,徐徐站起身来,行至跟前,低声道“难道林大人当真不想再精进几步?在朗元朝堂上为鄌王效力?”
林书进心中咯噔一下,怔怔地扬起头道“不知吴先生所指何意?”
李奭躬身贴近,在其耳边道“大王子为王是迟早的事,眼下正缺左膀右臂,大人何不与我同行?”
林书进一听背脊直冒冷汗,但转念一想好歹不是和魏家相干的事,心中便又舒缓起来,微笑着道“先生有所不知,出谋划策、辅佐良君的事下官实在不擅长,最多只能帮老百姓断断鸡毛蒜皮的纠纷,组织下春耕劳作,守着妻子儿女。”
李奭佯装一副失落的神色,挑衅地说道“大丈夫在世不为功名利禄,却惦记着家长里短之事,有何出息?”
林书进赶紧接话道“在下不才,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万万不敢奢望宏图大志,只求安居于此,护好一方百姓。衣食不缺,妻子好合就心满意足了。”
李奭轻蔑地笑道“本以为大人是深巷好酒,不料竟是如此顽石。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叨扰了,就此别过。”
说罢微微欠身一拜,抬头转身阔步离去,脸上笑意满满。
出了林府,李奭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瞅了一眼陈青道“你看这林大人所言是真是假?”
宋青回道“凭我观察,所言真假倒不敢一言以蔽之,至少有两点可以肯定。一是他绝非大王子之人,看得出他应该真把晋王当成是吴其培了,半点没有不适之色,可见他之前并未见过吴其培,更没有见过您。”
“二是他无心荣华利禄,他的府上从瓦到桌椅都有好些年份了,连仆人都没见几个,还让自己的女儿来奉茶。我听说林大人的俸禄大多都用来接济穷人了,看来所言非虚。”
“如果他想要升官发财,鄌王赐官的时候就会欣然接受。如果说他想要以退为进,图谋更多,也应该走走上层,进入党派,可他也并未行动。”
李奭点点头,笑道“和我想的差不多。看来这个林书进确实是一股清流,难怪老百姓如此爱戴他。这一趟没有白来,一来为鄌国找到了好官,二来也确定了他非李稷之人。如此一来,只要我耐心运作,定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