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向前两步,行至林书进跟前道“林叔叔,你是我父亲的知己。这世上怕没有人比你更懂我父亲了。他一生戎马,为国尽忠,岂能见他的儿子藏头缩尾、苟活于世?大丈夫顶天立地,如今大敌在前,焉能只图保全?”
林书进拍了拍林然的肩膀道“你能如此深明大义,我实在是欣慰不已。如果你父亲在世,定会为你骄傲。可魏氏一族如今只剩下你一个独苗,你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林然笑了笑道“难道林循不是你唯一的儿子吗?如果林循有个好歹,林家的香火不也就断了?”
林书进顿时目光黯然,垂下眸子,应不上话来。
林然接着道“林叔叔,无论是魏家还是林家,都必须有一个人去冒险。这些年来,你用林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命来保全我,教我为人处世之道,练就一身武艺,我父亲黄泉下有知一定如我一般感激涕零。正可谓礼尚往来,这侠义之士、忠信之名不能让林家全占了,这回也该轮到我们魏家接接棒了!”
林书进长叹了口气道“魏然,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答应你父亲在先。如今要我违背承诺,我实在是,实在是心有不安啊!”
林然举重若轻地说道“林叔叔,我在精武堂可是头号门生,功夫可在林循之上呢!再加上在朗元时耳濡目染军政大事,又酷爱研读兵书,论治世救国林循当仁不让,可要是论行军作战,那我可是略胜一筹。你放心,我不仅会活着回来,还会加官封爵、衣锦还乡。”
林书进毕竟是人,不是神。如今有人自愿顶替自己的儿子出征,内心多少宽慰,又听得林然这番道理,心中疑虑又散了一层。
可转念一想到林冉,稍软的口气立马改了回来,摇着头道“不行,还是不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冉儿怕一辈子都不原谅我。”
林书进这番话显然是默许了两人的关系,林然听罢喜不自胜。
自刘氏命案他在大牢里对刘兴旺坦言自己将娶林冉起,林书进对此事却只字未提。他心里究竟对自己满不满意,是否愿意将女儿嫁给自己,一切不得而知。
林然碍于自己的身份,亦不敢主动问起。现在听到林书进这么一说,林然便将掏心窝子的话讲了出来“林叔叔,其实此次我想要入伍也是为了冉儿。我知道我的身份特殊,无法给冉儿正常人的生活,更别谈人上人的好日子了。”
“可我想给她好的,最好的,想护她一生周全。如果此番我能建功立业,就能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这是我此生最大的夙愿。所以,请您务必成全。”
林书进看得出林然是下定了决心,又想着林家终究是要一个人出征,林然的功夫、智谋的确在林循之上。从理性层面上说,战场上林然能存活下来的概率更高。便也只能不断说服自己,并在心里再三请求魏泽明的原谅。
自林然得知全国大征兵的消息,就时常看到林冉心不在焉、忧心不已的模样。他知道林冉正在发愁林循的前程,作为妹妹的她断然不想自己的哥哥铤而走险。
他想为林冉排忧解难,他更想争取这个机会,除去自己的旧身份,以一种新姿态自由自在地在这世上放肆活一朝。
因此他在安慰林冉时依旧是春风满面,信心百倍的口吻道“冉儿,那次春场的赛马你是没看见,我甩了林循多远啊!而且精武堂每次组织内部较量,我都拔得头筹,对吧?所以啊,你一点都不用担心。我这次去就是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搏一把,人这一辈子总得对得住自己,你说对吧?”
林冉深知林然是在宽她的心,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任凭她再聪颖也断然想不出金蝉脱壳的计来,只能唬着自己信了这些话,还故意顺着说“那你要是当上了大将军,是不是就会骑着高高的马,穿着铠甲,领着千万军队,接受全鄌国人的鲜花和掌声了?”
林然高兴不已地回道“那当然了。何止是鲜花和掌声,一旦我们荣归,朗元的百姓定要夹道迎接,站上个千米长。鄌王还会亲自接见,对我大赞一番,说‘啊,林然将军骁勇善战,万夫不可挡。如此人才,是受教于何处啊?’我就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声回道‘回禀鄌王,全蒙爱妻林冉教诲’。”
林冉忍不住噗嗤一笑,转过身去,酸溜溜地道“如真有那天啊,只怕你早就忘了桃平,忘了我吧!”
此话一出,林冉似乎也随着陷入到被遗忘和抛弃的氛围中,整个人都泄了气,如干瘪的丝瓜孤单单地悬在藤架上,萧索地很。
不料身后竟被一团厚实的温暖环绕,整个身子都被裹得严严实实,林然的唇就贴在她发红的耳根边,柔声道“冉儿,这辈子啊,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永不会有那天。”
出征那日清晨,林然一大早就出了门,林书进夫妇和城里的其他夫妇一样,反复清点着备给他们大恩人的包袱,生怕准备不周。便亲自拿着包袱去林然房里商量,敲门许久都不见人答应。
林夫人吓得面色苍白,唯唯诺诺地自言自语道“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