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然的直接,林礼倒也不感到唐突,接过披风回道“离开林府,远离姐姐。”
短短的八个字,顷刻就如同锁链一般重重拴住了林然的咽喉。他万万没想到距离林冉提议让他独立门户才月余,林礼竟然也开出了驱逐令。
如果是今天以前,林然定然是勃然大怒又失望愤恨,连夜就会收拾包袱走人,即便一出门就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也绝不后退。
可在茉莉园和林冉的默契,让他更加坚定了要留在林府,守在林冉身边的念头。
因而转念之间,他的刺痛感就转化成一种倔强的抗力,林然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我说我不呢?”
林礼道“魏然,你是要害死我姐姐,害死我父亲,害死我们一家人吗?”
林然挑衅的神情在听到“魏然”两个字时就瞬间僵硬,那种久违的无助和恐惧袭上心头。
林礼的话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身份,也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这个身份所带来的结局。毫无疑问,他是万万舍不得林冉受伤的,也不会去做恩将仇报之事。
林书进于危难之中冒死相救,已是难能可贵。如果因为自己身份败露而牵连其一家受难,他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但转念一想,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一切看起来都好的不得了,桃平县毕竟远离朗元,而且魏府一家除了自己无一幸免。
能借助的力量也已归附新主,仇家再追究已是无意。只要自己安心在小地方隐姓埋名也不至于会引来灾祸。
林礼看出了林然的犹豫,便说道“你要知道,你是朝廷重犯,是被王上下令流放的罪人。即便侥幸逃脱,但天下莫非王土,你敢担保你的身份永远是一个秘密?一旦东窗事发,我们林家就是窝藏包庇,欺君犯上。我父亲不但乌纱帽不保,我们一家都会殉葬。魏然,哪怕你想赌一把,可你愿意拿姐姐的命去赌吗?”
林礼的质问如一把利剑刺进了林然的心窝,正中要害,把前一秒所有的犹豫全部释放。他当然不能拿林冉的命冒险,哪怕01的可能也不行!
林礼为了促成林然的决心,赶忙补充道“前几日我在城南茶铺里就听到不少人议论你和我姐姐,要知道我姐姐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娇娘’,想要求亲的人能踏破我家门槛。”
“虽然我爹已向众人告知你是远亲,但你与姐姐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如何让外人不说闲话?你看姐姐的眼神,怕是个瞎子也能猜出几分。如此一来,定会有人去调查你的身份,我恐怕很多人已经在行动了。”
林礼这番话是完全胡诌,因为以前不曾说过谎,因此在决定直面林然之前她还特意练习了一番。
虽然此刻说出来时仍然有些刻意的背诵感,但对于已经乱了心神的林然来说却是致命的一击。他明白这个决定必须得下,而且就在此时。
林然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冉儿,对不起林叔叔,对不起林家的事。”
林礼见林然已起步将走,甚是担心他会把此事告知林冉,赶忙说道“若是姐姐知道此事,不仅于事无补,只会更加难过。”
林然停住脚步,背对着林礼回了句“只要你不说,冉儿不会知道。等我这几日料理好一些事自会离开。到时候还得劳烦你配合演一出戏,好让冉儿好过些。”
看着林然漠然离开的背影,林礼心中有些难过。
虽然她并不喜欢林然这个人,可他在林府的日子确实让府里生气不少,林冉也有了更多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林然亡命之徒的身份,她也不会主动跳出来做这个坏人。毕竟她的内心和她的姐姐一样,依旧善良地如一朵圣洁的白莲。
而此刻她只能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姐姐,为了林家,为了大局,以此来获得心安。
对于离开林府的结果,有何处可去,会不会遇上仇家,要如何生存……这些事关生死、忧患的问题相较于再也见不到林冉来说,在林然在心中都变得无关痛痒了。
他既已下定决心离开,内心哪怕是千刀万剐也只能受着,面上还不能露分毫。
他给自己特意留出一段时间,一来是让自己缓冲,渐渐冷静下来;二来也趁机把冉园再打扮一番,添置些冉儿喜欢的物件。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然刻意回避着林冉,每天很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
林冉往往只能等上一个晚上,远远看着林然快步走回屋内的身影。她已然察觉到了林然的变化,却碍于没有机会去询问。林礼算着日子,怕夜长梦多,便时不时敲打林然,提醒他加快速度。
眼下还是春寒,凛冽的寒风和冷气四处游散,天一黑,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然推门进屋不禁伸出双手,朝着红通通的十根胡萝卜“呵”了好长一口气,又用双手在冻僵的面庞上来回搓了七八次,才渐渐有了知觉。
他走到床边轻轻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