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在交椅上的林然整张脸都黑了,一言不发。
林冉和肖掌柜对了对眼色,肖掌柜示意自己去解围,林冉也就退到了后面。
“这位公子,你们之间的比赛既已出了结果,那么这幅画您看是您收了回去还是留在小店等待有缘人呢?”肖掌柜客气地试探说。
林然瞪了一眼肖掌柜,毫不客气地回复道“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就出结果了呢?明明说的是两幅画的询问量是一样的,怎么?你就断定我输了?”
肖掌柜倒是一点不生气,往椅子后靠了靠,徐徐说道“按画廊的规则,遇到有缘人即为胜。‘美娇娘’的画已经被买走了。”
“什么?有人买了?”林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的,昨日就已经被买走了。”肖掌柜回复道。
“哪个买走的?哪个不识货的买了?”林然激动地追问道。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是买家的隐私,我们不便透露。我只能告诉你们,画已经遇到有缘人,有了归处。”肖掌柜说道。
“你,你,你们肯定是联起手来作弊!这里是你的地盘,要作弊还不容易?说,你雇了谁买走你的画?”林然气愤不已指着林冉的鼻子怒吼道。
林冉没想到林然竟会说出这等不公无礼的话,而自己本又是行的端做得正,这番话不仅污蔑了自己,连同自己的父亲也一并侮辱了,这样的气她如何咽得下?
林冉狠狠地盯住对方的双眼,向前迈了三步,走到林然跟前,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林然,像你这种人,我一开始就不该和你比!你的饱读诗书不过是一张厚厚的羊皮,披在了你这头狼身上。”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画廊。
看到林冉离去的背影,林然心里有一丝愧疚。她将自己比成披着羊皮的狼又何尝不是呢?
他本心善良,热情执着,可为了生活,生生把自己铸了一个人见人厌、胆小虚伪的人。
为了苟活于这世间,他戴上了沉沉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内心的纠结和挣扎又有谁会懂?
他必须强势、霸道,因为他害怕自己一软下来就会像母亲那般把命运交给了狠心的老天爷。
他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为了母亲临终时在床边应下的承诺。为了家族的血海深仇,也为了迷迷糊糊的一点点期待。
可只是这样就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
多少次他躺在床上反问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并不想被别人讨厌,想和林循他们一样,有一个温暖的家。可如今在林书进的府邸,是否真的能被同等相待呢?
倘若自己放下那些警觉和不安,是不是真的能回到一个平常人的生活呢?
越想头越痛,越乱。因为害怕和担忧,林然做不出选择,只能习惯地穿上厚厚的刺壳苟延残喘。无疑,他是可恶的,亦是可悲的。
当天晚上,林然没有回林府,一个人找了家酒楼,看到有戏子表演便也一头扎进人群。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握着鸡腿,一口酒一口肉。
看到戏子表演变脸,一抖头一个模样,一遮披风一个脸孔,酒劲一上来放声欢呼,吓得围观的人纷纷往后退,不敢靠近他。
偏偏就有一对父女并不让步,女儿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拽着父亲的衣角,靠在男人身边,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爹,他到底有多少脸啊?”
男人低下头,摸了摸女孩的羊角辫笑道“他有很多很多脸呢!你数了吗?有多少了?”
小女孩掰了下手指说道“已经有七个啦!可是,爹,他自己真的那张脸还能变回来吗?”
男人干脆蹲下身来,抱起小女孩说道“当然能,最后他就会变回来的。”
听到父亲的话,小女孩舒心地笑了。
这一幕被一旁的林然看在眼里,心里一下就记住了那句“最后他就会变回来的。”
突然自己胸口一阵热血涌动,扔下酒瓶和鸡腿挤出了人群,借着这股劲头他要勇敢一次,不能如此憋屈了。
一身酒气的林然跑了几条街,推开林府的大门直接奔向林冉的房间,站在门口一阵疾风骤雨地“啪啪啪”敲门。
已经梳洗完毕准备就寝的林冉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起来,披了件衣服应和着“来了来了”快步走到门边。
一开门,只见林然满脸通红地喘着粗气,站地笔直笔直地,林冉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她本以为是哥哥,哪里想到是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还浑身是酒气,指不定立马就要发酒疯,还是赶紧送神。
于是立马退了两步欲要合上门把林然拒之门外,却被林然一手摁住一扇门,死死抵住,两个人形成对抗局势。
“你要干什么?是要发酒疯吗?如果是,请你去你的房间发。”林冉见拗不过林然便率先怒斥道。
“林冉,我输了。是,我不是个男人,不是君子。因为你是一个乡野丫头。我怀疑你,厌恶你,看不起你。我的愤怒、恐惧和嫉妒让我失去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