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茯倒还好,就是妙儿听得生气,骂了承志半天。季茯在花房里吃着茶点,听妙儿气呼呼地口气,觉得好玩。
承志倒还算留了最后几分男子气概,那日从季公馆回去后,当着承家夫妇的面,立志要凭己身把承家商行传承下去,光大门楣。一番肺腑之言,让承家夫妇对自己儿子刮目相待,再想想季家那边,季茯退婚的态度笃定,季老爷就这一个独女,难说不会随了她的意愿。还不如从了儿子的请求,毕竟承家都要交给到下一代手中,若其没有些真本事,迟早毁于一旦。张可馨遂如愿,今日得以嫁入承家。只是承家大少奶奶哪里是容易当的,承母本身就不中意这个媳妇,一来家世低微,二来她看出张可馨是个心机多端之人,更加看轻她了。没有娘家撑腰,张可馨在承家的日子与其说风光大嫁,倒像是寄人篱下。当然,这是后话了。
外面的迎亲车队总算是走远了,季茯刚觉得耳朵清静了,就听见大门口有人叫嚷。妙儿扶着季茯上前,就见两个布衣的彪悍男子背着一老妇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脸是伤的阿错和哭哭啼啼地念念。妙儿一想就知道是阿错惹了麻烦,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是这家管事的?”男子没好气地说。
“这是我们家小姐,你有事大可和她说。”妙儿又道。
两个男人见是一个女人出来应付,口气更加嚣张了:“你看看你家下人,把我娘打成什么样了!这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季茯脸色沉了下去,喊道:“阿错,他说的可真?”
阿错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念念抽泣着说道:“小姐,这不怪阿错哥哥,他……”
“阿错,我在问你!”季茯平时一副对万事都不关心的模样,突然严厉起来,吓得念念不敢说话了。
“是。”阿错仍低着头,咬牙答道。
季茯阴沉着脸,让妙儿把管家叫来,就说是她自己出门不小心碰倒了来人,让管家来处理。
她喊着阿错进了房子,阿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远了怕她绊到东西,近了又怕她厌恶。
季茯摸到书房的门把,领他进去。她看不到阿错脸上地伤,以为是他欺负了弱小,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为什么打人?还是打一位贫弱老人?”
阿错一声不吭,似乎是无言辩解。季茯有些生气“我原以为你饱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该懂弱小者的辛酸。”
“对不起,小姐……”他闷闷地道歉。
“你何必跟我道歉?”季茯无奈,他可知道自己这样鲁莽,被父亲知道了,非赶他出去不可。
阿错还是闷声不出一个大气,季茯站起身来“你好好想想吧。”她说完就往屋门走去,阿错想来扶她,迟疑了片刻又缩回手。
他知道季茯找得到这府里的每一条路,妙儿说,小姐生下来就是目盲,可她不喜欢别人看扁她,所以事事都在没人的地方用心练习,从走路、穿衣再到和人说话,都不像个盲人。
那是小姐的骄傲,他该帮她守好。
天渐渐冷了下来,眼看着就快过年了,家里却因季老爷的一个决定掀起巨浪。
之前季茯让管家买了五十床棉被,这日她带着阿错把被子送到了救助站。回来的路上,阿错始终沉默寡言,季茯问他怎么了,他开口便是遗憾“要是我父母在世的时候……也能遇到小姐这样的善人就好了。”
“阿错,我不是善人。”季茯转头拉开车窗帘子,她如同可以看见外面的飘雪一般,感叹道“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只是心里不安罢了。”
回到公馆,就听见二姨太屋里传来哭天喊地声音,季茯心里担忧,只往屋里赶去。阿错怕她摔倒,紧跟身侧。
屋外站着一排丫鬟,唯唯诺诺地谁也不敢进去,季茯才踏进屋子,就踢到了脚下的碎片,阿错连忙把她拉朝一边“小姐,屋里一地地东西,你担心。”
她小心迈着步子,走到床边“姨娘?怎么了?”
听见是季茯来了,二姨太从床上直起身子来,一把拉住了季茯,哭诉道“你爹他是不是老糊涂啦?他要让那个在百乐门唱歌的小贱人进门,竟然还要娶她做正室!爬到我头上来!那小贱人才二十啊,比你还小一岁……”
季茯脸上顿时涌起了难色。父亲从来是个板正的人,母亲死了这么多年,他都没让二姨太顶了她的位置,现在如此荒唐,怕是与自己有关。
“你放心,姨娘。我就是要喊另一个人为母亲,那也只能是你。我这就去找父亲,让他三思。”季茯拍了拍二姨太的背,保证道。
“来人,把房间收拾好,再打盆热水来给替二姨太梳理一下妆发。”她朝外面吩咐好,又让二姨太不要再多想,让自己和父亲谈。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