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灵之还没反应过来,月僚就陡然站起,浑身僵硬、满脸郑重地向外走去,边走边道:“我去找个人族产婆问清楚。”
半人半妖,没有先例……总得把人与妖的生产方式都问清楚,才能再做打算。
月僚走出屋外,开启了大范围的读心之术,根据众人的思想,迅速找到了这个村子中的一位老婆婆——这个村子近年来出生的婴儿都是她接生的。
他赶到了那老人的家中,忽然意识到,他们被自己的言灵催眠,都还睡着。
月僚一个响指,撤销言灵,等不及那老婆婆彻底清醒,就连声问她有关孩子的事。
老人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意识还不清楚,自然回答不了他的话,可月僚本就没准备听她回答。
无论能不能回答,被问到问题时,人们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答案,而月僚的读心一直开着。
在听到月僚的问题时,老婆婆的脑海中自然就出现了各种片段——孩子是怎么从母体中出来的、脐带是怎么剪的、遇到难产怎么办……而这些片段,通通被月僚的读心看得清楚。
那一瞬间,月僚眼前全是一片难以描述的情景,直到看见浑身是血的孩子被产婆拉出来,还带出一些东西后……月僚的脸终于白了。
他几乎是像逃跑一般关了读心,也不管产婆会不会看见,一个神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脸上血色还没恢复。
“怎么样?”山神问道,灵之也好奇地看向他。
月僚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妖怪注视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想了想,决定让山神自己看。
月僚施法,把他刚刚读心接收到的记忆统统传至山神的脑海,山神的脸与他一般,渐渐一片惨色。
输了。不管是男人还是男妖,都输了。
灵之满脸茫然,只见他们突然都不说话了,面面相觑地站着,月僚摇了摇头,山神闭上了眼,满脸写着不忍直视、生无可恋。
“你,你们人族,真的不容易。”半晌,山神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我,也这么觉得。”月僚同样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啊?”被排除在外的灵之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不回答她。
“怎么办?”山神对月僚通灵道。
“……不知道。”月僚已经呆了。
“……都是因为你。”山神气极。
“是我的错。”月僚认罪,认得干脆。
类似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延续了好几天,两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主宰乾坤的一族之首全然没有商量出结果,灵之却已经面临生产了。
山神看着她鼓起的肚子,又联想到了那日月僚给他看的人族生产的片段……他忍不住仰起头,看向天际,一声声地叹着气。
这边两个男性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事的灵之却淡定得很,每日该吃该睡,全然无事。她只担心,月僚给她下的言灵会不会对这个孩子有什么影响。
索性她也不用担心太久,今日,就要生了。
“怎么办?”他们两位的每日一问又开始了,这次却已迫在眉睫,拖延不得。
“总之,先确定好产婆的位置,一旦不对,我就神行把她带来。”月僚冷静道,只是手上的羽扇扇得都快飞起。
“我也已经通知了山中有经验的老妖,随时待命,就看她究竟会怎样生产了……”山神也冷静地喝着茶,只是因为手抖,撒出了不少水。
月僚点点头,踱了两圈,又突然停住,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山神:“那老妖被你带出来,还能回山吗?”
“……”山神给了他一个带着怒意的疑问目光,手上握着的扶手被他捏进三寸。
“抱歉。”月僚一低头,疯狂扇扇,“重点错了。”
他们两个几天下来都快疯了。就在这时,灵之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像生了……”
这一声,简直像战争打响的战鼓声般,两个蓄力已久、紧张得神经崩坏的两位首领冲到了她的面前连声发问。
“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能不能感觉到会从哪里出来?”
“不行,我还是先把产婆带过来吧。”
“我也去。”
一人一妖自说自话地就要走,却被灵之单手拉住两只衣袖:“你们冷静点。”
灵之没敢放开他们,生怕手一松就跑得没影了,她单手从被褥中抱出一只两手大的琥珀色灵芝,对他们道,“不是要生了,是已经生了。”
“……”
月僚与山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怀中的小灵芝,长得跟路边的蘑菇似的,还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他……从哪出来的?”
“刚刚从我的肚子上浮出来的。”灵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