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楚楚直视他的目光，虽然带着面具，但是眼瞳却露在外面。
灵动，坚定的眼神让水云仙扭回了头，“你说不是坏事，可是对于魔族而言，灭掉天山本就是在做好事。”
千楚楚真是无言以对，这样咄咄逼人，冷若冰霜的，还真是他的师傅。
原来，他不是变了。只是，他真的只会对一个人温柔。他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那一个人。
林一言。
在上一个幻境中，她是林一言没错，但是…她是个假的。她始终不是师傅温柔以待的那一个人。
始终不是。
一滴泪水在毫不知觉的瞬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
滴噔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虽是魔族，但也分是非善恶，也懂仁心善念。为什么在你们这些仙门之人眼中，魔就一定是恶？”
“我生而为魔，不是我能选择的，但是你们不能因为这样就磨灭我的一切。”
“我知道人仙妖魔结怨已久，谁都无法相信谁。但是…我只是我自己，和种族无关，只想在这凡世之中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就这么难吗？”
千楚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跟他解释，即便他误会自已，只要自己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就好。
此刻，她知道她不是林一言，就只是千楚楚，一个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魔族，可是，她却依旧不想让他误解自己的心意。
可是说着说着…嗓子里却酸疼酸疼的，一种油然而生的委屈的从话语里冒了出来，语气低沉加上微微的抽噎。
滴…
泪水就像是不间断的珠子一般，从眼角边不着痕迹的滑了出来。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可她却毫无察觉。
“是魔族就不能做一个平凡的人吗？就不能只是开心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她用力拧着腿上的肉，一句一句把她想说的话平淡的说出，不希望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
千楚楚说完后低下了头，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泣，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她很想擦拭脸上的泪水，泪水沾在脸上痒痒的，就连脑子都有些懵懵的，似乎是因为憋着自己的感受，就连大脑也缺氧了。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个白衣翩翩背对着她，一个带着丑陋的面具深深低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和无言。
以前常听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就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是谁。
千楚楚曾经嗤之以鼻，她从来就觉得一句话是用来骗小孩的。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这句话绝对是用来开玩笑的，要么就是俩人中有人失忆了。
可是偏偏…他们俩没有一人失忆。
只是时间不对。
渐渐的，起风了。
风吹起了水云仙纯净如雪的白衣，吹进了面具，吹干了她脸庞的泪水，留下泪痕证明它的存在。
良久，久到千楚楚以为，水云仙下一句开口就是要抓自己回天山的时候。
水云仙微微转身离去，边走边开口道“你走吧，不要在回来了。”
“你要放我走？”千楚楚诧异。
一般的魔族听到水云仙的这句话，绝对会感恩戴德的飞快离开，可是千楚楚却紧跟着几步，追了上去。
“在城中所观，你秉性不坏，我就姑且相信你无恶心。”水云仙并没有忌讳她跟着自己的步伐，仅仅回了一句。
城中？难道…
千楚楚“你是城门楼的那个老人家？”
水云仙“不错。”
城门口的老人家像极了师伯，如果不是熟悉师伯的人无法幻化成和他如此之像的。
突然，她想起来了在城中的药店之中，碰到的那个帮自己看药方的公子，那个像极了文书的人和他从帘子后走出来时，掌柜的惊异的表情。
“药店之中的那位公子…也是你？”
此时水云仙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向她问道“你怎知道的？”
如果说门口的老人家她能看出来，确实是他没有隐藏好自己当时的想杀她之心。
可是…后来装扮成文书差不多的样子帮她看药方纯属他的好奇，他自认为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
“我当然知道，因为长的太像文…”话不经脑袋就说出了口，千楚楚急忙闭住了嘴，差点没有咬着舌头。
水云仙凝视着她，“文什么。”
但是他的目光已经沉了下来，就连手也已经按在了忘忧剑的剑柄之上。
这个动作，这个神情，千楚楚最清楚不过，这是他生气的前兆，也是他想要出剑的前兆。他一定知道自己想说的是文书。
一个堂堂魔族，能记得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