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说话时一点火气都没有，温柔的像是他身上的肉，肆意流淌。
黎清小声道：“都、都看过了，确实都死了。”
“那就好，先拿一些来吧，少了十个商户可惜，再多多招揽几个。”
拿一半什么？
黎清摸不着头脑，干脆不说话，和老人一样盯着自己的脚尖。
随后他们身后传来车轮压在雪地上的声音。
“咯吱咯吱。”
沉重又缓慢。
她低着头，从下往后看。
是辆大木车，上面堆满了灵石。
两个老妇人吃力的推着这辆车，冰天雪地里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
两张麻木的脸似被风干的腊肉，慢慢地靠近了。
黎清随着老人的脚步让开了。
两个妇人将车子推近，然后四只手上抓满了灵石，往方盛身上放去。
“啊！”
“吃的东西来了。”
“好饿，先给我，我好饿、”
黎清看着方盛，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白花花的肉上，布满了人的脸，一张一张，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脸从肉里挣扎出来，狰狞着张大了嘴，等待着喂食。
所有的脸上都没有眼睛，只有鼻子和嘴。
这是什么？
怪物吗？
黎清看着两个妇人脸上木然的神情，颤抖着将灵石投入这些人口中。
每一张嘴都要喂到。
就好像每一张脸都是一个独立的灵魂，方盛早已泯然在这些灵魂之中，所有的灵魂共用这一个庞大的肉体。
因为这样肉体才会成为现在这样吗？
每个人都要吃，要喝，要用灵力来维持，所以他的肉身才会肆无忌惮的膨胀。
黎清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方盛去过鬼门关！
还从鬼门关偷了点地火回来，那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在鬼门关造成的。
“摘心！”
黎清的脑袋“轰”的一声，这个想法将她自己砸晕了。
只有摘心术才会与他人的灵魂共存。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城主身上的人脸，密密麻麻，有数百张之多，难道他吞噬了如此多的人吗？
难道他不知道会有副作用吗？
那自己最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黎清满心疑惑。
她将自己身上的灵魂仔细想了想。
不是被白凤收走了就是被泰山府君收走了。
自己当真是走运。
随后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到了胡喜。
以后胡喜会不会从她身上的某个地方开出一个这样的口子来。
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恶寒。
这事过后再说吧，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还是先摸清楚方盛的情况再说。
虽然他胖成这样，但是身上的灵力却十分磅礴，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十分强盛。
最差也是个元婴初期的修为。
修为并不会随着肉身被挤占而降低，不打坐，这样强硬的吞下灵石，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增加了修为。
这样做并非不可以，只不过多数没有这样的财力罢了。
“咔嚓咔嚓”嚼碎灵石的声音在风雪之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没过多久，一车的灵石就见了底。
方盛身上的脸意犹未尽的沉入了肉中，只留下他自己本来的面目。
他轻微的挪动了，然后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一声低鸣。
是狗恐惧的声音。
像是被他的腿踢到了一般。
细十一！
黎清猛然想了起来。
细家一大家子还在那小院子里住着，她差点将细十一忘记了。
随后一条细犬从一堆肉中钻了出来，呜咽一声，蹲坐在了门口。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里面传来城主和气的声音：“我要修炼了，你们各自忙去吧，这里有细犬守着。”
细犬战战兢兢地看一眼黎清，忽然双眼一亮，舔了舔黎清的手背。
黎清身上，有她兄长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黎清，眼中带着期盼。
黎清作势要揍这胆大包天的小狗，最后手在小狗头上拍了拍。
老头和妇人已经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去了。
黎清跟在老头身后，再一次将这步法记住。
今天晚上也许是个好机会。
再次进食应该是明天，要是让他将那数十万的灵石吞噬干净，只会越来越棘手。
她搓着手出了城主府，过街老鼠一般进了小院子。
她一出现，立刻将屋中所有的人都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