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华奶正在做饭,看见朝阳过来热情地招呼她进屋。
她丝毫没有难过的样子。
“二娘,我想找艳华”朝阳单刀直入地说。
她不想说谎,尤其是与这样的人说谎,她不屑这么做。
泉朝阳微笑着,看着很甜美,也很无害,让人看着很放心的感觉。
她学会了远长静的”两面派“做法。
她害怕那个奶奶不让自己进屋,害怕她被胡乱地打发走,她开始学会用计谋了,泉朝阳终于长心眼了。
“艳华病了,在里屋,你去吧”艳华奶心事重重地说。
她好像有些不愿意,又不好拒绝朝阳,只能无耐地答应了。
泉朝阳和艳华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艳华是需要人陪伴的。
此刻,这个奶奶或许有了良知,她也开始心疼这个苦命的孙女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朝阳没管她,径直向里屋走去。
她讨厌这个老太太,她不配当人家的奶奶,一个不能也不想保护孙女的人怎么配跟她泉朝阳说话呢。
艳华的叔叔胡子邋遢地从里屋走了出来,可能是听到了朝阳与他妈的说话声,他害怕落下话柄,虽然泉朝阳只是个学生,但她与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她的聪明让他们不得不防。
他的头发支棱着,好像好久没有打理了。脸色很黑,像是被抹了厚厚的黑炭。他的目光也很呆滞,无精打采地,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羞愧的表情,只像是没有睡好一样。
“朝阳来了”他挤弄着眼睛打着招呼。
他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别扭,朝阳心里慌乱的很。她特别想一脚踢死他,但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他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有些臭呼呼的,像是一块即将腐烂的臭肉一样,难闻又让恶心。
“你出去啊”泉朝阳强挤着笑说,她没有叫哥,只是想着安抚他们让她可以和艳华多呆一会。
她烦他。
艳华虽然比朝阳大两岁,但辈分却比较低。艳华奶一共生了九个孩子,她爸是老大。
朝阳从没有见过艳华的父母,或许他们已经死了吧。
泉贵曾说过,艳华爸又结婚了,还生了个儿子。前些年他也会带着孩子回来看看父母和艳华,可很久不来了。
至于怎么回事谁又知道呢。
艳华躺在炕头上,盖着厚厚的大被。探出脑袋正看着朝阳。
她的脸色很黄,像涂过蜡一样;她的嘴唇有些干裂,一条条的裂纹密密麻麻地崎岖着,像极了乡村里难走的道路,一个地方高一个地方又瘪了下去。她瘦了许多,脸颊都塌了下去。她呆呆地看着朝阳,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泉朝阳的心里有些酸,眼前这个苦命的女孩可怜的让人心疼。
她躺在哪儿,像是个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思想,没有方向,更看不到希望。这个女孩只是在静静地等待,默默地忍受,委屈地活着,她只是一个躯壳。
屋子里很冷,风顺着窗缝飘了进来,带着一丝敌意,吹的朝阳有些瑟瑟发抖。
她抿了抿衣襟,假装镇静。
朝阳没有说话,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给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
艳华奶在屋外时不时地探头瞧向里屋,她好像有些心虚。
朝阳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凉。
“好好养病,忘了吧。”泉朝阳说到。
她把头扭向一边,不敢看着她说,她害怕自己会哭。
她的眼圈红了,泉朝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仰起头努力把泪水憋了回去。
“我完了”艳华凄凉地说,她依然没有落泪,象是已经认命了一样。
“三年了,我没办法”艳华的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却又被她憋了回去,她的眼神有些无耐,也充满了怨恨。
这个可怜的人,可能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过了年,找个人嫁了吧”泉朝阳语重心长地说。
她象是她的家长,更象她的姐姐,她关心她。,
她是在为她着想,不想让她再这样煎熬。
我们既然没有力量保护自己,也没有勇气离去,就只能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了。
艳华看着朝阳,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象个孩子似地盯着她看,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这是这些年她唯一听到的一句替她着想的话。
她的奶奶、她的叔叔、她的那个印象模糊的爸爸,都在伤害她。只有泉朝阳是真心为她考虑。
泉朝阳赶紧帮她擦去眼泪,她怕被她奶看见会责怪艳华。
她已经够可怜了,她不想在给她添麻烦。
“你好好学习,将来嫁个好人,别象我这样”艳华拍着朝阳的手,她象个老母亲一样叮嘱着。
她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