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庞上,是那么明媚的温柔笑意。
却是——有什么落了下去,隐入那华贵的锦绣绸缎……
不见。
……
又虞一月,国宴。
嵬名安孤身赴宴。
那一日天降大雪,他跨出朱漆大门,回身仰望。
雪寂静旋落,覆了太子府金匾半分。天地间一场浩大,仿佛只余他一人。
飘飘鹅毛洒下,落满了他洁白的衣襟。落上了他墨色的长发……
一瞬白头。
这一幕,何其绝美。仿佛这人间最绝艳的颜色,却泼成了一副空透的水墨画卷。
他静立半晌,无人能看出他眸中究竟几分颜色。
许久之后,他终于转身,长路沓沓,从此再不回头……
这漫漫一夜过后,世间再无太子妃忠王府长明郡主嵬名安。只有欺君罔上,灾星之兆,发配尹阙山开凿石窟的囚徒。
嵬名安扯扯腕间沉重的镣铐,那绝美如绸缎的长发落下,却染了无尽血色枯容,掩了他的唇角,他的双眸……
笑得几多讽刺。
本以为佛陀面前万事揭破,自己必死无疑,毕竟皇帝是个多么脾气暴躁且多疑的主儿他心知肚明。
——怎么办,我没做好能活下来的准备啊,佛祖啊,谁要你的慈悲心肠。
赎罪?哈,我嵬名安何罪之有。
你当我,是你那些需要教化的信徒么?!
他想着想着,只觉得好笑,连监工火辣辣抽上身的鞭子都不怎么觉得疼了。
那一刻,一念起,纵然公子如月如竹,难逃魔心。
石窟开凿至三分之一的时候,嵬名安感了风寒,昔年愿为君手中剑的能耐早在四肢具废时化为泡影。被怀恨者轻轻一推,便头晕眼花自陡崖坠落。
却没有满心期待的疼痛。
一人在底下惶恐惊呼里将他接住,满身檀香扑鼻而来。
——佛陀。
嵬名安闭了眼,眼底五味杂陈。
如何听不清楚,那人惊慌失措唤了句什么。
“子翼……”
他轻轻推开他,俯身,同崖上万众卑微下拜,满身泥垢,只道:
“拜见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