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环抬起头,试图与麟威对视,但很快她就败下阵来,又把头低下了。
因为麟威的那双眼睛里,真可谓是藏污纳垢,彷佛世间一切丑恶,皆在其中,令人难以直视。
“我......”浅环刚开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急忙闭上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没想到,今时今日,将军的骨头竟然硬了起来。”麟威笑着说道。
接着他收起笑容,手中的权杖狠狠敲击了一下地面,厉声吼道:“跪下!”
地面上的裂缝更多了,整个春鸯台都有些摇摇欲坠,浅环和浅莫夏,还有身后的傀儡人都跪了下来,人群中还隐约听见谁的啜泣声。
这时,陨横抱着秦罗佳向麟威走来,站在宝座的旁边。
凤凰国的权贵们看着罗佳公主竟然被一个侍卫抱在怀里,心中不平,但始终是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愿正面反抗。
大皇国的权贵们原本心中了然,知道皇帝陛下为太子殿下举办婚典究竟意欲何为,本来心中波澜不惊,可方才见皇帝陛下亲手将他的左膀、丞相任道远从春鸯台打落之后,一个个又变成了惊弓之鸟,唯恐下一个步丞相后尘的就是自己。
“传白驹车夫——”
随着宫人的一声通报,白驹车夫被五花大绑着押到了众人面前。
白驹车夫一见到麟威,便跪下来哭诉:“陛下......皇帝陛下,卑职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麟威瞪大眼睛,怒视着他:“你之前做了些什么,竟让我的贤侄脸上蒙羞?”
那白驹车夫赶紧俯下身去,连连磕头,大喊着冤枉。
“鹤王是皇帝陛下的贵客,他的命令,卑职不敢不听啊。”
麟威皱着眉头,问道:“鹤王?不可能,鹤王让你做什么了?”
凤凰国的权贵们一听,脸上皆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时,一位年长的白胡子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跪在白驹车夫旁边,颤巍巍的学着车夫向麟威磕了一个头:“老夫乃凤凰国境内,无界空冥相师,晋寒。”
麟威扬起了嘴角。这个秦玄鹤,竟然把晋先生都带到龙眠宫了,还真是怕死啊。
传说这位晋先生善于通灵,自称是凤凰神灵的关门弟子,只为品读世间百态而入凡尘,年轻时云游四海,如今快要油尽灯枯了,才选择了可直接与凤凰神灵沟通的凤凰国做为自己最后的隐居之地。
秦玄鹤朝中无人,只得将晋寒请出山。
哼,想着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可那又如何?孤的仓将军已是无人能敌,就算来一百个晋先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晋先生的大名,孤是听过的。”麟威笑着挥了挥手,“来人啊,给先生赐坐。”
“多谢皇帝陛下。”晋寒扶着拐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太老了,”麟威嘲讽地看向晋寒,“何不多过些快活日子?”
“哈哈哈,那是自然。所以老夫才随着鹤王殿下,来到龙眠宫讨杯喜酒喝,也凑凑热闹。”晋寒大笑着说道。
“是吗,既然晋先生来了,本应该酣畅淋漓才尽兴。”麟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晋寒收起笑容,长叹一声:“可惜陛下的名单中并没有老夫,所以老夫只感念鹤王殿下的邀请。”
“原来是孤怠慢了先生。来人啊,赐酒。”麟威扬着唇角,大声吩咐道。
紧接着,就有宫女端着一大壶上好的青水酿,莲步姗姗地走到晋寒面前,将青水酿呈上:“晋先生,请品尝。”
“青水酿。嗯,这可是上等的好酒,亦是大皇国的国酒啊。”晋寒接过酒壶,置在鼻尖闻了闻,顿时,一股清冽的酒香便扑鼻而来。
“晋先生心里清楚,邀请你的是鹤王不假,可如今你尝的,到底还是孤的美酒啊。”麟威挑起眉,眼神犀利地看向晋寒。
晋寒活了这么久,见多识广,自然明白麟威的心思,他是让自己少管闲事。尽管鹤王无所作为,而凤凰国的气数将尽,可三国之事,岂能由麟威一人说了算?
“如果,老夫说不呢?”
晋寒说完,便使出内力,将酒壶扔向白驹车夫,原本沉重的酒壶加上他的内力,便成了杀人利器。
说时迟,那时快,陨的飞镖将快要砸向白驹车夫的酒壶在空中打碎。最后,只有酒水浇到了白驹车夫的头上,而碎裂的酒壶则掉到旁边,白驹车夫毫发无伤。
浅环瞪大眼睛,她分明看见抱着太子妃的这个侍卫,方才只是手指轻轻一动,接着酒壶就碎了。
是他做的吗?浅环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晋寒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麟威:“陛下如此防备,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