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姚心想:“原来初见月并不笨啊。知道硬拼拼不过,索性来软的,将我们困在温柔乡里,让我们醉生梦死?”他说:“抱穿山甲那姑娘,是初见月吗?”
六步孤鹿“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哦。”姬姚眉心轻蹙了一下,心想里有那么点儿不舒服。他明知道,那句“回不去?又何必自寻烦恼?”是说给初见月听的,就是不乐意见他跟初见月一处长大。这么些无聊的琐事,也不晓得管他什么屁事儿?
有时候,他特别懊恼六步孤鹿的渣渣人设。大街上不分男女老幼,都能得他一份专宠,好像他是挂在天上的太阳,随时随地都能大爱人间。
想归想,姬姚还心不在焉地把话飙了出来:“渣渣鹿。”
“什么鹿?”六步孤鹿偏头过来,看了姬姚一眼,似笑非笑似玩笑地问他。
姬姚:“……”
还好他听不懂几个现代词汇……!
顿了一下,姬姚话锋急转,赶紧给自己救场,他说:“夸你呢!”
六步孤鹿睥睨天下的黑暗眼神,默默挑过姬姚头顶,冷冷地觑他一眼。词他听不懂,语气他还听不懂了?
姬姚被他瞧得心里毛茸茸的一团,干干地笑了一下,赶紧切入正题:“你跟初见月……还真是青梅竹马啊!”
六步孤鹿不怀好意的笑,向着姬姚,看戏一般。
姬姚耸了耸肩膀,往旁侧退开一步,避开他眼中的锋芒。
六步孤鹿这才转过脸去,用眼神指了一下院子里那对孩童。他说:“跟初见月青梅竹马的不是我,她长我三千岁呢。那是我长兄,都说我跟他长得很像,我却没有见过他。他在我出生前,就已经薨了。你看到的这方院子,是我长兄留下来的,后来我被鸠占鹊巢了。我儿时,常在院子里看到一些他和月儿的往事。”
“我与初见月的媒妁之言,多半是因为我与长兄八九分相似的相貌。她喊我‘鹿哥哥’,也多半遵照了对我长兄的称呼。”
话到此处,姬姚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扶起初见月的那名男童,跟小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却没有小鹿眼眸里的春风暖笑。他更像炙热翻滚后,冷却的岩浆,冰冷、坚毅、直线条。
院子里的画面来来回回地切换,不是小鹿长兄与初见月的青梅竹马,就是小鹿与伽蓝儿时的琐事。
姬姚不敢多看小鹿与伽蓝的琐琐碎碎,索性垂下眼眸,假装困顿。他问六步孤鹿:“为什么全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六步孤鹿思量良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因为我有愧于风氏家族,所以月儿忘不掉的记忆,我也忘不掉。凿开羲和与风氏联姻的楔子,正是伽蓝。”
姬姚读过许多古籍,说起初见月,他肯定猜到了六步孤鹿的身世。六步孤鹿认了他和初见月有媒妁之言,帝俊九子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他也不打算瞒着姬姚。
稍许停顿,他说,“这事儿也不能埋怨伽蓝。当时的形势,我们跟决讼一族联盟更为有利,这也是我父亲默许的。否则,我根本不可能遇到伽蓝。
“他在我家养伤,与我同房住了三年,我父亲那样明察秋毫的人,怎么可能连蛛丝马迹都捕捉不到?”
姬姚有句话没问出口来,“你父亲,对你和伽蓝是默许的?以至于,你将媒妁之言的婚约毁了,他都不闻不问?”
他不愿提及小鹿和伽蓝的事情,转而正经问道:“伽蓝是决讼国的什么人物,以至于……”你要毁掉婚约跟他联盟?
姬姚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像碎片一样往下掉,取而代之的,是决讼国新王登基的大典和乌烟瘴气的朝政。
登基的新王,是姬姚梦里的伽蓝,莫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他跟姬姚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神情都无几差别。
姬姚在梦里,以伽蓝的视角经历过悲欢离合。没想到,第一次瞧清他模样的时候,他自己都震惊了。
“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吗?姬姚终于明白了,为何六步孤鹿看他的眼眸里,总能找到一点不一样的情愫了。
他心里哀婉又愤怒,默默地想:“你姥姥、老爷的,老子一直都是替补队员?从来没有正式上过场……”
六步孤鹿的声音,给眼前乱哄哄的朝政,做了个旁白:“伽蓝姓墨,官名:天泽,是决讼武王的独子,也就是绝讼中兴复国的元帝。
“我与他相遇,是在决讼国宫廷政变之后。”
“九州混战伊始,最初并不牵涉人族。法兽,是当时妖族供奉的神兽。法兽统治的决讼国,就成了裁决战争正义与否的准绳。几千年的妖族混战延绵不休,非正义的战争越来越多。决讼武王主张以战止战,却在即将平息战火的前夕,遭受族人背叛,生死国破。”
“武王死后,国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