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晨曦撩开天际的鱼肚白,在青砖斗子墙下,碧波秣陵舟上,铺开斑驳光影。晓风寂静,拂过长街也是寂寥的味道。船头飘的,只有飞开几片桃花的衣角。
姬姚与几位稀稀落落早起的挑夫擦肩而过,被晓风一吹,心也跟着寂寥了。
他眼角余光瞥见船头晓风里翻飞的衣角,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悲跌宕成狂潮,好似翻越千山万水见的桃花,在他见到的一瞬间,纷纷扬扬凋零在眼前。
到底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脾气,既然走了,就不能回去。好马就吃回头草,不过说说而已,真要付诸实践,没几“硬汉”放得下面子。
不管身后是桃花,还是魔头,走了就要走得彻底。姬姚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长街尽头,彻底消失在六步孤鹿眼前。
长信城遍地死人,留不得。
此去往东回丰沮,最近的是乌江,天黑之前得在那里过夜。长信城的死人都是乌江来的,没有丰沮辟邪的小船,姬姚不敢往那儿出去。
沿江西去,最近的是京口,相比长信还算安全。
姬姚不敢走水路,带着左安琪和牧恋秋雇了辆马车,直奔京口而去。他没想好,是去京口小住一阵,还是要与某人就此诀别,躲在京口晒一辈子太阳。
长信到京口不远,姬姚一行三“人”进城,正好赶了个晌午。
这一路道没什么折腾的,姬姚怀里还揣着几锭银子,不担心没地儿吃饭、睡觉。
最糟心的,就是那车夫,糙汉子,马车当街就停了。请他靠个边儿,他还不乐意。
姬姚一晚一早,塞了一肚子火药没点,这会儿又被人烧一把暗火,别提了!
他不愿意当街与人争吵,一咬牙,把火药桶闷在胸腔里炸了,鼻孔吹着滚滚浓烟,抱着昏睡不醒的左安琪跳下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