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步孤鹿接着用古语回了左安琪一个“善”字。
姬姚单手托腮,瞥脸向外,隔着竹窗眺望秦淮夜景,很小声地嘟哝了一句:“我觉得吧……把你贴上去,更好。”
左安琪又一袖子抽他后脑勺上。姬姚回眸瞪她,她道:“你陪驸马一起贴上去,更好!”
“嘶……你这丫头怎么的?自从有了大袖子,就老拿袖子抽我。好玩儿吗?”姬姚恼她。
“你欠抽!”左安琪可不得让着姬姚,知道袖子他,他不疼。
“好了,别吵了!”六步孤鹿使眼神将他二人分开,“换门神这事儿,还得安琪来办。”
安琪指着自己鼻子,嘴都撅成了一个“我”字,就是没喊出声来。她心道:我跟姬姚都是来做炮灰的,能干嘛?
六步孤鹿用眼神指角落里,没啥存在感的牧恋秋,“他没在长信城待过,又不算活人,很容易混进死人成堆的人群里,出入大街小巷。就算被抓,你使个符咒将他原地拆了,再回来重装,也不会有事。”
拆了,重装?
姬姚眼如刀锋,给驸马爷怼了过去,“六步孤鹿,你重装上瘾了是吧?你自己拆了重装就完了,还要将别人拆了重装。”怒上心头,他噔的一声站了起来。“我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带坏安琪,不要教她那些邪门儿的巫蛊之术……”
“姬姚,你够了!”左安琪冲姬姚喝道,“那些巫术是我前世的记忆,我本来就会的,要谁来教我?”
姬姚:“……”
你前世的记忆?你前世是谁啊,姑娘?那是岷岷的记忆好吧……这件事情不能说破,他只能对左安琪怒目相瞪。
左安琪一声嗤笑,更霸道了。她两手叉腰,怒道:“世道都这样了,你以为你能一直保护我吗?我们真的回得去吗?回去就安全了吗?你既然不能一直保护我,我又是迟早都要嫁人的,让我长点儿本事不好吗?”
姬姚咬住下唇,恨恨地瞪她半天,才无奈地点头赞她,“你嫁……你现在就嫁!”他嘴上怼完,心头骂道:“我看你嫁给谁。就你这刁蛮劲儿,看你面前这位笑得十里春风的驸马爷会不会要你。”
跟左安琪吵完一架,姬姚气得头顶冒烟,差点把丰沮来的小船点了。他转身拉开舱门,迈出去的腿停在半空,没跨出门去,大抵因为他还记得六步孤鹿亲口承认过,他在乌江坑杀的十万大军全都在这里。
他后背一阵麻感爬上头皮,迈出去那半步又收了回来。那面具已经很恐怖了,外面还有号称十万大军的死人,出去不得舍身饲虎?
六步孤鹿彻底被他俩吵这一架给逗乐了。一笑之后,他拉左安琪坐下,冲姬姚温言相劝,“且宽心!区区十万小兵,能翻起多大浪来?就算恋秋和安琪遇到危险,我也能将他们毫发无损地带回来。再说,安琪只需要待在船上,用心念操纵恋秋就可以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现在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眼看子时将近,再不去把满城‘朝廷钦犯’的画像换了,明早我就不用下船了。你要愿意自个儿去跟那些死人纠缠,我也可以在船上待着。”
劝完,他还不忘了煮壶新茶给左安琪添上。
真是贴心得很……!
别家驸马,不都是纨绔子弟派的小白脸儿吗?谁见过这么入俗的驸马,举手!
姬姚被他二人气得没脾气,往左安琪铺的干草地铺上一躺,抱被子睡觉,管他二人要干啥。
这小十天,这张还算温暖的小床铺,都是左安琪的。六步孤鹿“修仙”,不用睡觉,打个坐,眯个盹儿,一晚就过去了。
他姬姚,不是躺甲板上吹风,就是趴案上听水,天天撑着熬着照顾大小姐,她还敢拿嫁人说事儿威胁他,到底算什么兄弟?
姬姚一边捂着被子偷听,一边心里嘀咕:“你愿意熬夜贴门神,你就熬着呗。熬成黄脸婆,我看你拿什么将公主比下去?”
他这话没出口,说出口来不得被左安琪骂他芽尖?!
那边,六步孤鹿给左安琪添了新茶,让她去把牧恋秋的袍子扒了下来。
他扒人家衣服干啥?画地图。
“船上没有那么大的纸张,且借他袍子画一画长信城的地图。反正那件袍子坏了,没法儿再穿。”这是六步孤鹿的原话。
姬姚躲在被子好一阵子无语,他腹诽道:没有那么大的纸张够他画地图,他就扒人家衣服来画。真是……娇病!
“这是长信城的几条主街。先去滨水的这几条街。这一带,莫约只有两三个时辰时间,能清净一会儿……最后再去这些老巷子,长信城本地的百姓大多悠闲,睡到辰时起床都不稀奇。就算天亮瞧见院子里有人,也不会大喊有贼,顶多觉得窜门的客人进错院儿了……”六步孤鹿指着地图比划,让左安琪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