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祠!
仙人丁遨游竟是在以一副阳神的全部精气神,为隐官打造出一座生祠。
简单来说,上了年纪的老国师要为那位还很年轻的隐官,争取到一线生机。
他为此愿意付出替死的代价。
黄莽说道:“丁国师,立生祠是对的,倒是不必急于出马。”
丁遨游喃喃道:“人生在世,总要求个心安。”
黄莽说道:“心情理解,但是事上不合适。”
丁遨游也不言语,这位青年皇帝的好意,心领了。
于公于私,他丁遨游都不能袖手旁观,任由隐官身陷险境而不管。
商贸鼎盛、富得流油的皑皑洲,如今在浩然天下的风评,估计也就只比桐叶洲略好几分了。
若是九洲气运能够各自大道显化为“人”,那皑皑洲跟桐叶洲大概就是坐一桌的。
这也是为何丁遨游和皇帝陛下,意见达成一致,决定跟随澄观边军一起深入腹地,主动担任诱饵。
再者丁遨游没道理让那两位剑仙朋友蒙羞。
他们好不容易让剑气长城认得“皑皑洲”。
决无理由让剑气长城未来年轻一辈的剑修,重新轻视皑皑洲。
一向剑道气运淡薄到了极点的皑皑洲,除了在剑气长城大放光彩的女子剑仙谢松花,其实还有两位剑仙,张稍和李定,他们都战死在了剑气长城。
丁遨游曾经先后两次盛情邀请他们出山,担任王朝供奉,甚至愿意让出国师之位,都被婉拒了。其实都在情理之中,当年就连刘财神都未能说服他们担任家族供奉,更何谈其他人?
两位剑修拒绝的理由都是差不多的,既不是你们皇帝不够仁爱百姓,也不是那位刘氏财神爷出钱不够多,只是我们一辈子云水生涯,实在是闲云野鹤惯了,受不了任何拘束。
如丁遨游这般自嘲为“还算要点脸”的皑皑洲修士,此生大遗憾之一,便是家乡剑修,偶有几位剑仙冒出,他们却一个个的都认为自己“生不逢地”。
就像陆芝从来不以浩然剑修自居,她只说家乡就在剑气长城。
到头来,张稍和李定,他们悄悄去了剑气长城。
还在谢松花之前。
听说两位剑修好像到了那边,也不喜欢说自己来自浩然何洲。
最终,好像就连一个死字,也同样不曾拘束了皑皑洲两位剑仙。
黄莽只好说出心中的那个猜想,“陈平安可能是在追求一种纯粹的崭新境界,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丁国师现在赶过去,看似是在助阵,有可能会帮倒忙。”
被黄莽这么一说,丁遨游便有些犹豫不决,一旦被黄莽说中,自己岂不是恩将仇报?
黄莽很快笑道:“我猜的,如果猜错了,概不负责。”
丁遨游哑然失笑。
不过黄莽所谓的“概不负责”,就是故意说得轻巧了。
一旦陈平安今天为了驰援他们而陨落此地,那青年皇帝就难逃一个“坐视隐官战死”的事实。
且别说中土文庙会不会追责此事,甚至不说大骊王朝会不会将澄观王朝视若仇寇,只说浩然山上的汹汹舆论,就不是澄观王朝可以承受的。
战场之上,好像胜负已分,尘埃落定了。
那些裹缠隐官的光线逐渐黯淡,最终一一消散。
只剩下一个金甲破碎不堪的王制,他身边还有五个模糊的金光身影,亦是随之消散。
这位蛮荒主帅此刻也无面甲遮覆面容,露出一张狰狞的俊美脸庞,以心声怒吼道:“柔荑,彻底做掉他!”
若说站者生,那么隐官何在?
难道真是被王制一鼓作气剁碎了?
郭金仙瞠目攥拳,隐官不会?!
丁遨游最为茫然,只因为他阳神身外身伸手托起的那座生祠犹在。
王制确实将那“隐官”看成了“一滩烂泥”,却是粹然金色的。
战场那座大坑之内,如有一朵金色莲花亭亭而立,缓缓显化出一位“陈平安”的雏形。
拥有一双金色眼眸。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神色。
他抖了抖袖子,是一把镜面出现严重裂纹的停水镜,借来一用的。
单手画符,古镜消失。
他斜眼柔荑,与王制笑道:“接下来可就没得聊喽。”
身形悬空俯瞰战场的柔荑虽然震惊不已,却也在意料之中,就像王制所说,隐官贼滑难杀。
那条让天地接壤的光柱当中,掠出一道青衫身影,竟是与那隐官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用天地双镜摹拓而出的“陈平安”,递出倾力一拳,将那金色眼眸的正主给打了个当场粉碎。
只留下一句充满戏谑的言语,“嚯,原来我的拳这么好啊,不知我的剑术又会高到什么境界。”
刹那之间,柔荑道心大震,顾不得心声言